做为一个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人,对于下雨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段时间,仿佛天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不停的下,不仅是积水成洼,有的是泛滥成灾了。街道上湿淋淋的,汽车疾驰而趟过的水声,加上闷热的天气,这一切杂糅在一起,感觉总是黏糊糊的,让人不快。但记忆中,似乎并不总是这样的情形。
还记得初中暑假,那段时间也是连续下了几场暴雨,我们家乡的小溪涨水了,比原有的水位高出了1米左右,不过不用担心水淹房子,大部分人的房子建在高地上。从自家远望,只见一片水汪汪的,看到的只是树的末梢,时而微动,时而把头扎进水里,欲止又动,漂漂扬扬。连续的暴雨,导致村里面停电,晚上大家只能靠点蜡烛维持光亮。但大家都早早的安排晚饭,以便早一点到别人家串门唠嗑,这样的活动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
那天,邻居讲了一个他经历的事情。当时也是在发大水,上面为了保住县城,决定炸掉一个堤坝,缓解一下泄洪的压力。村民们提前几天就被告知,要离开自己的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但是,邻居不肯离去,要守着自己的家,叫自己的孩子先行撤离。邻居就找了一个大伐船拴住,白天就在家看屋,晚上就到伐船上去,这一船有好几个人都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家,才一起上船,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当时他也是被吓得要死,而且晚上根本不敢睡,万一水大把船弄翻了命可能都没了。每天晚上,大家都在祈祷,自己的房屋不要倒。而判断房屋倒塌就凭借声音,闷声一响十有八九就是房屋倒塌了。在连续渡过了7天难熬的夜晚,终于水退却了。人安然无恙,庆幸的是邻居家的房屋也没有倒塌,而有几户人家的毛坯房无情的被水吞噬了。
当时我问他:你怎么不走呢?那么危险。
他说: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亲手建造的房屋,我相信它不会倒的。
我:那些倒塌的房屋怎么办?
邻居:还能怎么办,只能重建呀。天灾人祸,人无法对抗的。
那时的我还不懂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我每天听着他们讲述的故事,真假根本不用去辨别,脑海里只是幻想着当时的画面。每天睡觉,我都会伸出自己的手,感受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没有汽车噪音,没有人的喧哗,有的只是彻夜的流水声和雨落瓦屋时大时小的滴滴声,偶尔也能传来一阵蛙叫声,每次都不知不觉在这样安静的夜下进入梦乡。
此刻,外面的雨下得正紧,凭栏倚望,万家灯火,影影倬倬,思绪万千。当回忆起儿时这一段场景时,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身处闹市,钢筋水泥铸成的窝,不管多晚,总有杂音不绝声声入耳。不用担心房子被水淹倒塌,不用撤离,因为钢筋水泥铸成的比砖瓦泥房强百倍。但是永远比不了在大灾大难面前,人们坚守砖瓦泥房那颗守护的心。
此刻,我突然明白并不是他们舍不得丢弃贵重物品,而是他们心中永远有自己的家园,他们爱自己的家园,在一片狼藉和废墟上重建,视家园比生命更重要!
雨下整夜,思念不断,有爱永恒。那些正在遭受水灾的地方,祝愿你们早日重建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