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的心里充满悲伤?因为眼前一片荒凉。一一老家老屋
每年回老家,心里横亘了一根刺,看到四周高楼拔立,逼匝着老家老屋,越发低矮,破小,寒惨,像个棚,苦苦地支撑着,只剩下坍塌,过不了多久,消失了……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我17岁以前的欢乐,都是从这个家里溢出的。
母亲和父亲的结婚,在那个时代,也算惊世骇俗!
听母亲讲,当时是陪同村里的姑娘(大队妇联主任)去相亲,女方家只有独生女,要求父亲入赘。
父亲当时当兵刚回来,又是大队书记,又是学校校长,唯一的姑姑护犊心切,杨家唯一的血脉,坚决不入赘。这事儿黄了。
母亲看到父亲文质彬彬,忠厚老实,入心了。
擅自托媒人,“那女孩不同意,我同意”。好事终成。
母亲讲结婚的时候,真是穷啊!一间房屋还是借的大伯家的,母亲锅碗瓢盆,被褥,都是从娘家陪过来的。
好像5岁时,我们终于盖起了当时最时尚的三间瓦房。
两根铁梁是母亲做生意,从襄樊请人托运回来的。
地基是父亲一块块用石子、沙、水泥,放在模具里,制成的一块一块又大又厚的水泥砖。红砖青瓦,三间面南朝北的大瓦房,还开了一个后门,彻成高高的屋基,用粗树枝围成一圈栅栏,形成隐蔽的安全防。栅栏外就是村里的主干道。
另外左边房又接盖了一间厨房。
形成了小小的院落。
院子右侧种了一棵枣树。
正房右边窗户那里种了一棵枙子花。专门彻了一个正方形的花坛。那是母亲特意买的!为此:我特别感谢她!现在想起来,可能母亲也特别喜欢花,并不是专门为我种的。
父亲年轻力壮,风度翩翩;母亲漂亮能干,风华正茂。哥哥,我弟弟无忧无虑,快乐的成长。
每当夜幕降临,父亲从学校回来,我们仨个饿的如哼哼唧唧的小猪,才会难得的老实围着锅台转。
我家晚饭最爱吃的是饺子。可能是父亲从小是孤儿,每年逢年过节,见到别人吃,他吃不到,潜意识里:饺子就是天下最好吃的了!
印象中,我们家每天晚上都是饺子!当时条件差,只有过年过节或者来客人时才会买点豆腐,豆芽,肉。饺子有时用鸡蛋和韭菜,没有鸡蛋了,只用韭菜加点盐,父亲都会吃的很开心!过年似的。清楚的记得:吃的我一看到饺子,面条就开始哼唧,“不吃!不吃!”苦愁着脸,在母亲身上腻歪。
我喜欢吃米,河下米少,少时不懂事!才不管那么多!越是米少,珍贵,越要吃!最主要的炒米饭还可以加点油,或者青椒,韭菜,母亲炒的又蕉又脆,黄亮亮的,俗称:“蹦蹦饭"。
以至于后来,母亲每次中午吃饭,总会给我留一口,炒饭吃,以免我哼唧哼唧。
小时,我也是被娇宠过来的呀!
父亲坐在灶下烧火,母亲在灶上做饭,炒菜。偶尔父亲讲了一个笑话,母亲都笑的嘎嘎的!我们总是好奇的扯着母亲的衣衫:你笑什么?你笑什么!快给我们讲讲一一”快乐的氛围随着氤氲,散向天空。
逢年过节,新衣压岁钱,是必须有的!
在当时,别个小朋友有的,我们都有;别人没有的,我们早早享受了。
当时大一点了。母亲在街上做生意。每个周末父亲会骑自行车去襄樊,回来总是带好吃的!甘蔗,面包,苹果,像变魔术似的,每天给我们吃一点,即惊喜又快乐!
母亲那是我偶像。一到过年,别人的妈妈只会呆在家,做家务,做饭。我妈总是能有新花样:不是卖散烟,就是卖猪头,还有从河南拉回一大卡车粉条,还会用鸡蛋滚松花皮蛋:蛋黄是青色,蛋清是黄色,对着光线,一棵棵松花清晰可见。
最神奇的,有一次,腊月的早上,起来看见家里挂着一条比我还高的大草鱼。我问她:怎么来的?
她轻描谈写的说,是在水沟里捡的。又拿上街卖了。
从此:我只要走到干涸的水沟,寄希望于也捡一条大鱼,比比运气。
我的妈妈呀!她不知道随口一句话,给发挥我了多少的想象!
院子里枣树,从发芽,开花,结枣,都是在我的眼中一点点变化的……
栀子花,若有若无的桅子花香,时断时续的,熏的我轻飘飘的,心情愉悦,轻舞飞扬。世上美丽的花,只是喜欢;独独最爱:当属桅子花。都是拜母亲所赐。
栀子花一开,无数次,在梦里,也薰香的醒来。
但凡我以后,有一点成就,都是在17岁以前,老家老屋,父母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