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不疾不徐地驶入花垣,来到茶峒。因为这里有沈从文的《边城》,所以不经大肆宣扬,也会有游客慕名而来这座渝湘黔三省交界的小镇。日暮,踏着夕阳的余辉走上青石板路,几位老人坐在花圃里谈笑,如此怡然,引得一行人的脚步入内,慨叹,拍照,摘购一葫芦。
穿过标有茶峒的小隧道,古镇的风貌就真切地呈现在眼前了,不是小贩吆喝他家东西地道又实惠,不是屋舍俨然古色又古香,而是黛砖白墙,隔江呼应,一脚踏三省。
这里有一条酉水河,此段则是清水溪,夜泛溪中,灯光点亮了群山环抱的白塔,在那白塔下,曾住着翠翠和她的爷爷,还有一条黄狗。此时,仿佛真切地走入了翠翠的世界,那年近水人家多桃花,桃花开处可沽酒。溪中有一滩石头,撑船的阿姨说那是三不管,渝湘黔都不管,让人不禁想起三不管酒店门上一联“湘不管黔不管我馆,山也转水也转人传”莞尔一笑。船在回泊处被石头触了几下,颠簸带着惊吓,可是却又兴奋高兴,划船的人对这条河再熟悉不过,就像一个人对自己的故乡总能绘声绘色地说个不停,只需把自己交给这条船,安心地在短短几十分钟内,来回于重庆湖南和贵州,即使让蚊子吃饱喝足,也乐得安闲自在。三省交界处总给人一种自由又惬意的舒适,你不管他不管自己管自己。
一条野绿的溪水隔着湖南与重庆,就好像一种难解的缘分隔着二佬和翠翠。你在江那头,我在江这头,靠着这只渡船捎过来往的行人,靠着二佬的歌声伴着月色捎去对翠翠的思恋。渡口一条乌篷船,仿佛梦境泪湿衫。“船上横了一根小竹杆,挂着一个可以活动的铁环;溪岸两段横牵了一段竹缆,慢慢地牵船过对岸去”(《边城》)还是那只渡船,但不同的是,铁环换成了竹的,竹缆换成了铁索。引渡的老人与三五好友在船上闲谈,我不解他们是否知道翠翠的爷爷曾经也是一位引渡人?也为来来往往的行人摇着渡船。龙迎春曾与摆渡人攀谈,渡船人说“黄金无假戏无真。沈从文写的是好书,他写的渡口在下面,水急,哪里摆得了渡。”重庆和湖南在木与铁的摩擦中越来越亲密,当一元钱投入木箱中,他乡的过客就踏上了回乡的行船。
赶了边城的集市,我们出门时已日上竿头,有妇人背着背篓抱着孩子走在路上,有行人三三两两提着虫菌满面春风,集市上有老人卖草药可生意不好只得与友人闲聊,花布包头的苗家阿嬷吃着顶大一碗抄手,黄澄澄的米粉装在一大个铁盆中,混着红辣椒的米豆腐散发着重庆人喜爱的香辣味,边城在这一刻充满着生机。《边城》诉说着淳朴的风情,我们也有真切的体会,购特产时,问一商贩味道如何,“听他们说很好吃”“那你自己觉得呢”“如果我每样都尝那还做不做生意了”此处当玩笑话讲,可说她不善经营,但我想更多的是淳朴的民风让边城人不攻于心计,逐名趋利,绿油油的蒿菜粑粑好吃,可是自己回家蒸的就没有临溪而坐,好友共食的美味,也许是少了此地山水的韵味吧。
边城,也许是一次偶然,也许是一种缘分,我们没有与它插肩而过,走过青石板,也许每个人都对《边城》有了一星半点的了解,也许每个人都好奇着河对岸背对的翠翠到底长什么模样,也许路上葫芦架下碰到的一条狗就是阿黄的后代,也许还未严重商业化的边城在下一次的相遇时就面目全非,也许以后湘管了渝管了,但山也转水也转人传却不会改变。愿边城静静地在这里,保持着淳朴宁静,守候着翠翠阿黄,乌篷船在碧波上一直泛着涟漪,还有一群孩童追赶着溪中鱼虾。
感谢每一位同行的你,感谢与我一起感受边城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