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是一个单调的活人的小城。
东二道街南头卖豆芽菜的王寡妇,天天卖着豆芽菜。就算是有一天她的独子去了,她疯了,偶尔到庙台上哭一场,到底还是晓得卖豆芽菜,静静地活着。
哪个乡、哪个县、哪个村都有些个不幸者,瘸子啦、瞎子啦、疯子或是傻子都不当然来看。
人们对待叫化子们是很平凡的。
门前聚了一群狗在咬,主人问:“咬什么?”
仆人答:“咬一个讨饭的。”
说完了也就完了。
染缸房里边两个年青的学徒,为了争一个街头上的妇人,其中的一个把另一个按进染缸子给淹死了。活的下了监狱,判个无期徒刑。过了三年二载,若有人提起那件事来,差不多就像人们讲着岳飞、秦桧似的,久远得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似的。人们依旧买着这个染缸里的布。
那豆腐房里边也发生过不幸:两个伙计打仗,竟把拉磨的小驴的腿打断了。
那造纸的纸房里边,把一个私生子活活饿死了。因为他是一个初生的孩子,算不了什么。
那死人却由生人送去不少东西:高大富贵的房子,窗帘、被格、桌椅板凳,一切齐全。庭院里丫头、做饭、管家等一应俱全。
这生活让人平静的要死,这死人却让人羡慕得不得了......
附:
这生活如此死水般平静却也是我们现在某些小城依旧在发生的写照,真实,很真实,非常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