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神父发现翠丝又有了温暖迷人的笑容,说的话又多一些了。
多恩不清楚翠丝的过去,不过他觉得翠丝迟早会告诉他的,他一直等待着哪天翠丝会自己告诉他。
神父不再忧愁了,他与别人交谈时话变得越来越多,也经常笑了,对待伤员则会更加贴心和照顾有加,就连瓦瑞也经常开他的玩笑说如果他不是神父,他简直会怀疑他恋爱了。
当然瓦瑞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神父现在改为每天中午回住所吃饭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多陪陪翠丝。
有天午饭翠丝谈到他的工作时,神父有些叹气的说他虽然竭尽全力去说服士兵,以消除他们对战争的仇恨,但效果仍旧不好,许多战士还是对维吉亚人怀有浓烈的仇恨。
“为什么让他们放弃仇恨,这样不好吗?”翠丝迟疑的问道。
“杀戮来自于仇恨,因为仇恨只会诞生更多的杀戮,那样痛苦就会永无休止。”多恩神父说道。
翠丝突然抢着说:“凭什么要让我们放弃仇恨,维吉亚人屠戮我们的人民,我们为什么不能恨他们,难道我们就要假装忘掉这一切吗?”
神父诧异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他还是说:“那些敌国的士兵,他们也只是听命于国王的统治而已,仇恨是错误的。”
“你知道什么,为什么仇恨是错误的,你只不过是在这里空谈,你根本没有见过他们残酷对待那些可怜的平民时凶残的样子,你根本没有见过!”翠丝越说越激动,最后她歇斯底里的朝神父吼了起来,说完她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看着趴在桌上痛哭的翠丝,神父惊得目瞪口呆,他瞪大双眼看着翠丝,然后他语无伦次的靠近她,用手轻拍她的背。
神父觉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别碰我,你这个混蛋!”翠丝推开他的手,朝他咆哮道,然后她继续哭。
神父后退了几步,最后他转身走出了住所。
那天几乎每个人都注意到他脸上阴沉的表情,他们从未见过他这样,包括病人和瓦瑞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跟他说话,当然神父本人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可遏制的回想这件事情,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无奈,他简直不想早点回去,可他仍旧切了肉,打包过后带了回去。
他推开门,令他诧异的是,翠丝没有做饭,她红着眼,躺在椅子上出神,神父的出现让她松了一口气。
“你没吃饭吗?”神父见到此景淡淡的问道。
“对不起,抱歉”她眼泪又流了出来,然后她站起来拥抱神父,她只比神父矮一点。
她的身体温暖而孱弱,神父顿时感觉心里坚固的东西很自然的融化了。
“你坐吧”神父把她扶到座位上,然后他放下肉,从柜中取出餐盘和面包。
“我带了些吃的回来”神父说话的同时把餐具摆到她的面前。
翠丝红着眼看着走动的神父,然后看了看火腿肉,又看着神父递在她面前的餐具一会儿。
最后她看着多恩说道:“抱歉,我不应该发怒的,我只是太伤心了,我一定让你伤心了。”
翠丝说完一行泪又流了下来,多恩连忙给她递过手巾。
多恩的脸也有些痛苦:“不,我也很抱歉,我说话的时候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说完他竟也觉得有些热泪盈眶,但他尽力克制住了。
“你知道,你现在就和我唯一的亲人一样。”翠丝说完看着神父,尽力不再哭出来。
多恩棱角分明的脸上还留有些疑问。
“你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吗?”神父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
翠丝随即愣住了,然后她从思绪中跳脱了出来,说:“是这样的……”
她没说完,表情变得悲痛,然后怅惘,苦笑一声过后,又复为沉默。
神父看着她,正想说话,翠丝却抬头看着神父,眼中流光又为何种含义?
“抱歉,多恩,我能……晚点说吗,在我觉得合适的时候。”翠丝慢慢的说。
多恩神父点点头,他怜悯的看着这个少女,然后说道:“抱歉我可能太唐突了,你一定有很多痛苦,可能说出来会好受点。”
翠丝只是点点头,没说一句话。
晚上神父收拾了餐桌,然后他看见翠丝正闭眼躺在躺椅上。
“翠丝”多恩神父说道:“你睡床上吧”
翠丝睁开了眼,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看着多恩。
多恩站在原地,他看着翠丝并用手指着羽毛床。
然后翠丝站了起来,她钻进温暖的羽毛被子中,只露出一个头看着神父。
神父则走到躺椅前干脆的坐了下来,然后盖上了毯子。
“你为什么不睡床上,这床应该够大。”翠丝犹豫的问。
“不,如果你真的为我考虑,我们可以轮流睡床上。”多恩躺在椅子上,慵懒的说道。
“你不会是怕我吧,我本打算等你躺在我旁边的时候给你说说我的经历的,只有这样我才会比较有安全感。”翠丝说道。
“还是算了,记住我是神父,翠丝”他闭着眼,摇摇头道。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神父,多恩。”翠丝说到这里嘴角不禁上扬了起来。
“嗯?”神父有些疑惑。
“在我印象中神父不应该都是大胡子吗,你的脸却很干净。”翠丝随口说。
“等我老了过后,我也会长的。”多恩笑了,翠丝也露出微笑。
然后两人沉默了好久。
“晚安,多恩”翠丝小声的说。
“晚安,翠丝”神父疲惫的说。
第二天神父没有发现瓦瑞,他问了厨娘才知道他已被调去东边更靠近前线的德瑞其斯堡了。
战事吃紧,神父却敏锐的感觉到罪恶越来越大,他越来越多的提到和平,并且经常在公开场合宣扬上帝的教义,让人民将苦难当做一种历练,并且告诫仇恨只会衍生出更多仇恨。
虽然有很多士兵都不理解这个奇怪的神职人员的话,但也有很多人受到他的影响,开始真的相信和平会到来。
有天中午,翠丝划着窗户说道:“多恩,你知道吗,我读过书,还擅长诗词,我还读过小说,很喜欢里面的人物。”
“我能感觉得到。”多恩点点头说。
“我们那里流传着一种传说,说是有些巫师会用一种黑魔法让死人复活,你相信会有这种让死者复生的魔法吗,多恩?”
“我不知道”多恩如实说道。
“即使你不知道,如果你有特别想复活的人的话,你也一定会抛开所有去追寻吧?”翠丝说。
“我没有想复活的人,至少现在没有。”多恩说。
“那么以后呢?”翠丝说:“如果有天我死了,你会让我复活吗?”
“我不会,你这种人会上天堂的。”多恩说。
翠丝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下地狱?”
翠丝说完又陷入沉思之中,然后她说:“如果能杀死仇人,就算是下地狱我也愿意。”
多恩沉默了。
“我懂这些有什么用呢,诗词歌赋什么的,要是我学的是刀剑就好了,这样在面对仇敌时还能用得上。”翠丝的话迷茫又哀伤。
“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翠丝。刀剑只是没有智慧的人才会去选择的东西,他们没有力量,所以害怕,才需要刀剑保护自己。”多恩说道。
“但是那些低劣的人却能通过刀剑去谋杀高尚的人,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翠丝说话有些颤抖。
“他们听命于国王,一个不擅长刀剑却擅长权谋的人。”多恩提醒道。
“国王是天生的,那我们能用这些做什么?这个见鬼的世界连普通人都活不下去!”翠丝道,她的话火药味越来越浓。
“我们可以用它去宣扬更多的智慧,去保卫和平,或者去获得权力,来保护自己。”多恩神父说。
“宣扬和平,就像你这样,但似乎你还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是你的上帝能保护你?”翠丝讥讽道。
“翠丝!”多恩神父用鹰一般的眼睛瞪着翠丝,然后提醒道。
翠丝被吓得全身一震,然后她捂住眼,靠着墙,深吸一口气。
每次在翠丝发怒前,神父都会这样警告她。每当这时,翠丝都会痛苦的压抑住自己,抑制住涌出的泪水,然后她用叉子碰几下食物,就会稳定下来。
“抱歉,我又失控了。”她看着天花板,良久才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跟我聊天会很累?”翠丝问道。
“你没有发怒的时候,和你聊天挺开心的。”多恩神父说道。
“你不知道。”翠丝轻轻地说,“你只是不知道。”
这天晚上,轮到神父睡床上了,他刚刚躺下没多久,便听到翠丝移动的声音,然后她在多恩身边躺了下来,
“多恩,你睡了吗?”翠丝耳语道。
神父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还有说话的呼吸,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眼。
“我还担心你会把我赶下来。”翠丝说,她的声音中有了些欢快。
她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又说:“其实,唉。”
她叹了一口气,又说:“他们杀害了我父母,我记得他们在我母亲的身上刺了四下,我忘不掉她当时惊恐的表情,她望着我,我不知道她是在向我乞求帮助,还是想让我快点逃走。”
她的话平静而充满哀伤,神父喉头忍不住动了动。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我当时去帮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但我最后没有帮,我是个胆小鬼,我怕死。”她接着说,声音有些低:“他们烧毁了我的家,我童年的一切”。
“但我至少可以找他们报仇,可我一想到那些士兵的样子我就会想起我父母死前的样子,我就恨,有时候真的痛苦得想死,我想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她说到这里忍不住蜷缩着啜泣了起来。
多恩神父听得心都要碎了,他无法面对,却又觉得必须面对这些痛苦。
他睁开眼,看着身边啜泣的翠丝,他不知道怎么办,只有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喃喃的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翠丝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觉得安稳了很多。
神父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发现翠丝从后面抱着他。
他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和翠丝的怀抱,然后和最开始一样为她准备了早点,自己一人推门出去了。
这天很乱,他的脑子里一直翻来覆去的想着翠丝,甚至在演讲时也因为想到了她而陷入长久的沉默,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却已经忘了自己说道哪儿了,因此惹得听众们都十分不满。
医护院内有信使传来,德瑞其斯堡被围困了,但是瓦瑞他们打破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多恩有些担心瓦瑞,瓦瑞在东边,伊美尔在西边,瓦瑞他们要是失败了,伊美尔肯定也很难守住,那翠丝的家可能又会落入敌人领土了。
翠丝现在在做什么呢,她一个人在家会孤独吗。
神父无时不刻这么想,他简直无法继续工作了,午餐时间来的如此缓慢,而它一旦来到,神父就迫不及待的飞回了家。
他回到家时,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翠丝正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神父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平静,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你回来啦!”翠丝回过神来,有些匆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对神父投以相同的微笑。
餐桌上,神父给翠丝盛上饮料,他们聊得很开心,翠丝惊讶于多恩神父的幽默感,他总是会不动声色的说一些很好笑的事情,但他自己却从来不笑。
真是个可爱的人啊,翠丝看着多恩冷静的脸,忍不住想到。
但生活实在是闷的发慌,虽然一天中能有那么短暂的快乐,但她觉得还是很闷,无聊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往的痛苦,有时候她简直快要发疯。
不过这些不快往往都会在看见神父天真的脸时,烟消云散。
他们如此相处了好几天,自从那天过后,神父和翠丝都睡一张床上了,不过神父会尽量睡得靠近床边。
多恩和翠丝似乎关系一直都很好,多恩也一直试图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够让翠丝获得足够的快乐。
的确,他和翠丝的交谈一直都很快乐,他工作时对翠丝的思念也日益加深,这导致他每当看到什么都在想,翠丝会不会喜欢这个?
但他同时也发现翠丝的郁郁寡欢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有天中午下起了滂沱大雨,神父却一个劲的想着这样的天气里翠丝会不会不开心。
工作完时他在医护所,附近的人也没有斗篷,但他等不及了,只身一人在雨里穿梭,狼狈的跑回家里。
翠丝一定在家做好了午餐,给自己准备好了一切。
当神父跑回家时,翠丝的确点燃了壁炉,也准备好了食物。
翠丝一个人坐在桌前,她看着神父,似乎心事重重。
“你回来了?”她回过神来,镇定的说道。
神父呆立了片刻,点点头脱掉湿透的长袍说道:“嗯。”
然后他坐在她对面,一声不吭的开始用餐。
吃了一会儿,翠丝有些吞吞吐吐的说:“我刚刚做完饭,一个人没事的时候,趴在窗台偷偷往外面看。”
神父等她说完了才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的眼神直射向多恩,似乎想从他这里探寻什么东西,这不禁让神父也认真听了起来。
“就在很无聊的时候,我看见有一只小狗,湿淋淋的在外面游荡,在雨里找不到回去的路。”翠丝说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笑意。
“我觉得它好可怜,本来还想偷跑出去把它捡回来的,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就有一个老婆婆把它抱走了。”
“其实我也想过,你想养一只动物吗,我可以帮你找一只回来。”神父说。
翠丝还是那样看着他,眼里满是非同寻常的笑意。
神父不能长时间和她对视,他移开眼神,然后吃东西。
她就这么看他一会儿,才说:“不,其实我还没打算好养动物。”
“哦”神父点点头说。
接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多恩,你觉得你收留我和那个老婆婆收留那只流浪狗一样吗?”
神父想了一会儿,说:“是挺像的,我工作的时候也会想起你,想快点回来见到你,多陪陪你。”
然后他随口说道:“其实理论上是一样的,无非都是一种陪伴,人和动物也这样。”
“所以我和狗没有区别是吗?”翠丝说。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眼里却是刺骨的寒冷。
多恩听见这句话,然后看着她,才发现这才是她想说的。
多恩之前压抑的怒火突然涌上头来,他脸上却没有波澜。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我对你不好吗,翠丝?”多恩神父说道。
“没有啊,我只是好奇你把我当做什么,我住在你家你,你会偶尔回来逗我开心,然后给我吃的,还有让我住的地方,我只是瞧不出来这和养一只狗有什么区别。”翠丝平静的说道。
神父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心好像被撕裂开了一样,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喉咙很不舒服,然后他用手撑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说话就当做是默认了吗,反正我也知道就是这样。”翠丝冷笑一声,双手按住太阳穴。
“不,我没有!”神父拍了一下桌子。
“那你说啊,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翠丝直视着多恩。
“天哪,我之前还以为你会对我嘘寒问暖,会问我外面雨大不大。”多恩叹道。
“觉得后悔了吗,那你完全可以去养一只狗,至少它不会让你不快!”翠丝冷笑道。
多恩痛苦的说不出话,良久才说:“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我能让你怎么样,这是你的家,可我在这里和一个奴隶有什么区别?!”翠丝说。
“你想出去?”多恩突然理解了什么,警惕的问道。
“除非你想让我疯掉。”翠丝苦笑道。
“你不能出去,一旦你出去就前功尽弃了,你知道吗?”多恩抓住她的胳膊说道。
“可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每天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翠丝言语中有些苦涩。
“你只是想多了,阴雨天都容易这样。”多恩良久过后沉稳的说。
神父试着继续吃,但是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你为什么要收留我。”翠丝歇了很久过后问道。
“我不知道”神父说。
“不,你知道的,我想知道答案!”翠丝痛苦的呻吟一声,挠了挠头发。
“我……真不知道。”神父想了想说。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翠丝轻轻地说。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多恩神父想了会儿说。
“你是个无聊的人,你知道吗多恩,所以我们现在才会交流。”翠丝玩弄着指甲说。
“可能吧”多恩神父叹了一口气。
争吵就这样结束了,当晚神父觉得很难入眠。
第二天神父早早的就逃离了这里,他精神很不好,虽然信使说德瑞其斯堡的围城已经结束了,维吉亚人被迫退兵。
又有新的一批伤员运到这里,多恩神父觉得痛苦的时候进行手术会轻松一些,他不再畏惧这些血和伤口,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他有时候觉得家里比这儿更让他觉得痛苦。
“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吗?”
有天晚上翠丝因为神父回来得晚了点,而跟他大吵一架时,他无可奈何的说。
“不能!”翠丝吼道,她怒火很盛,她最近火气一直都比较大。
“要是你整天待在屋子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话,你也会这样!”翠丝有些神经质的双手按着太阳穴。
最后她略带哭腔的说道:“即使让我出去走走,看看花啊树啊,即使看看天上的小鸟我都会好受很多。”
“你要是出去的话,你就不能和我住一起了。”多恩沉默了很久后,才慢慢的说。
“为什么?!”翠丝问。
“我是神父,要是别人问起来,我该怎么对他们说?”多恩淡淡的说,他的语调有些低落。
翠丝看着神父那确信的眼神,她的表情再次因为愤怒而扭曲,她轰的一声站起来,然后将椅子摔倒在地上,趴在床上咬牙切齿,还用力锤了几下床。
神父不愿意看见她这样,于是他收拾完东西过后,拾起毯子躺在躺椅上了。
“你愿意睡那里你就睡那里吧,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翠丝喊道。
神父无奈,只得起身然后睡到翠丝边上,他靠着床沿,背对着她。
翠丝看着背对着自己,冷漠的神父过后,她咬紧嘴唇,给了他后背一拳。
神父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又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掐的很疼。
“你干什么?!”神父吓了一跳,连忙站起,翠丝却不依不饶,对着神父拳打脚踢。
神父试着架住她,却经常被她毫不留神的一拳或者一脚打的猝不及防。
“你疯了?!”神父生气的抓住她。
翠丝却没有停下,她一面攻击神父一面歇斯底里的喊叫。
“够了!”神父把她推倒在床,然后往后退了几步,翠丝却一个人哭了起来。
他觉得这一切都很混乱,他喘着粗气回到椅子上,用毯子盖住自己,尽量不去听翠丝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