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很久没有认真看春晚了。当王菲那英合唱《岁月》时,她想起二十年前她们合唱的《相约九八》。那时她二十二,成良二十二。
潘哓第一次见成良的情形仿若昨日。一身不太合身的中山装,总是媽红的双颊,局促的手脚,却有一双发亮的眸子。
潘晓进校园碰到的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人是成良。成良腼腆地用发亮的眸注视看潘晓,带着笑意。“我叫成良,和你一个班。”
潘晓若不是机缘巧合第一个碰到的人是成良,根本记不住叫成良这个长相普通的男孩子。成良太普通,丢到人丛中就找不着了。
可成良却渐渐崭露头角。不靠长相,靠能吃苦。班集体劳动一人顶仁。没人愿干的活他干。碰上体力活,人们不经思索找成良。
成良不仅劳动积极,学习亦刻苦。起早贪黑捧着书本死啃。这和他的块头和形象不太相称。若说成良什么形象?三个字可以形容,大老粗。总而言之,成良不象干脑力活的,象极干体力活的。
成良的饭量就很证明这点。成良饭量极大,远大于同龄的其他男孩子。偏经济条件有限,总是捉襟见肘。
潘晓几次无意中见到成良总吃不饱,吃饭时便有意无意坐到成良身边,把肥肉、米饭拨进成良的碗里。美其名曰吃不下。
潘晓发誓自己这么做没别的念头,纯粹助人为乐。可成良不这么想。成良想得是有一天娶潘晓做媳妇。
成良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成良使出吃苦耐劳的劲儿,在毕业时让同学大跌了一把眼镜。成良成了潘晓的男朋友。
莫说旁人,潘晓自己也始料未及。成良没旁的本事,就是死心塌地对潘晓好。潘晓虽觉得成良不浪漫、不花言巧语,可就是踏踏实实地对自己好。潘晓觉得自己图得就是这份安稳,
第一个在一起过的春节,潘晓随成良去了老家。当年的春晚,王菲那英合唱了二十年前的《相约九八》。
潘晓第一次在乡下过年。年味真浓啊。城里的年味越来越淡,原来都是积聚在乡下来了。
热闹的堂屋生着大火盆儿。温暖的炭火把每个人的脸烤得红朴朴的,潘晓想成良经常嫣红的脸颊是否是经常烤火,这么烤出来的?想到便偷笑。
此时的成良将脚踩着火盆架角上,伸出手在火上惬意地烤着。潘晓学样,将脚踩着火盆架脚上,一会双腿就暖乎乎得,舒服得想睡。王菲和那英天赖般的声音袅袅传进耳里。“真好听啊。”潘晓舒服地眯了眼。
乡下的过年,潘晓觉得红火、乐不思蜀。可日子总往前走,春节假期会结束。潘晓也从新媳妇变成媳妇。
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嗑嗑绊绊。起初潘晓就是个小公主,特能作。好在成良吃苦耐劳惯了,由着潘晓使小性儿,由着潘晓不会做家务,由着旁人笑他是“妻管严”
成良不介意,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把潘晓捧在手心里。即便有了孩子。于成良而言,潘晓就是个大孩子。
可好景不长,成良升官了。升官是好事,可是顾不上家里,顾不上潘晓孩子。
潘晓不晓得自己怎么从开始学家务,到精于此道。潘晓成了个地道能干的家庭主妇。
岁月是把杀猪刀,每当潘晓顾影自怜就会暗自嗟叹 。成良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总有各种理由脱身,让潘晓独自陪着孩子。
潘晓并不是没有听到风言风语。可成良不说,她就不提。啥叫难得糊涂?潘晓本就冰雪聪明,有些事她晓得探个究竟不会有什么好处。
可晓得和装作不晓得的区别是多了心结。潘晓不和成良当面说,不和旁人说,只有去网上说。潘晓觉得隔着网线安全,如把秘密说进树洞里,再把树洞埋起来。即对现实生活无影响,又倾吐了秘密。
久之,潘晓有了一位叫冬日的网友。成良再不在家,孩子做作业时,潘晓便和冬日聊天。冬日总猜潘晓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潘晓笑而不语。很多年前,她确实是冬日猜测的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可多年的家庭生活早已把潘晓磨砺成老道的家庭主妇,只是在网路上释放了天性。
潘晓安于现状,却被某天下班回来的成良带回家的消息打破了。
那日,成良回来得早。多少年,没这么早归了?潘晓觉得奇怪。
“我下岗了。”成良低头坐在沙发上轻声说。
“啥?你不是领导吗?领导怎么也下岗?”耳尖的潘晓还是听到了,惊奇地问。
无论潘晓怎么惊奇,这已然是个事实。成良整天呆在家里,重操旧业:做家务、带孩子。潘晓其实很好奇,风言风语里中的那个她呢?随着成良下岗就断了往来?若如此,看中的不是成良这个人,而是成良在位时,带来的其他好处吧。
潘晓宽了心,可成良这么整天在家呆,她已不习惯。潘晓突然想起很久没和冬日聊天了。似乎成良在家,潘晓不会想到去找个树洞去渲泄情绪和倾吐秘密。
即便如此,潘晓还是四处托亲朋好友帮成良找工作。成良虽也如从前一般处理家务,可潘晓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不一样在哪?潘晓想,是岁月吧。
成良明显老了很多。用脑过度,头发早秃,眉头紧锁,当年那个纯朴的少年郎呢?
潘晓终于托朋友帮成良找了一份私企副总的工作。可成良上任后,按时回家的次数却多了。若碰上晚上加班,又逢潘晓有空,会让潘晓在办公室陪他。
潘晓记不清结婚后,有多久未这般成双入对,又渐渐成了旁人口中的恩爱夫妻。
今年的春节,滍晓在自己家过。她早已能熟练地做出一桌年夜饭了。这是她在嫁给成良时未想到的。
春晚里,二十年后王菲那英合唱《岁月》,“云很淡,风很清,任星辰浮浮沉沉。”
潘晓想起二十年前在婆家过的第一个春节,那时她和成良风华正茂。而此时,她咧嘴自嘲地笑笑。走过来的成良将温好的营养粥递将过来。
“温否?”成良轻言问道。
“正好。”潘晓温婉的点头。
什么是岁月?就如歌里所唱,云淡风轻,任星辰浮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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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365极限挑战写作训练第10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