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头,六十来岁年纪,高高壮壮的,身体还挺硬朗,可自打年轻时就说起话总是哝哝叽叽的,好像就在嗓子眼里,翁翁乱叫,如若你不认真地听,真真的听不清楚他说了个啥哩。
他两个儿子,一个姑娘,儿女们都相继成家,各自守护着自己的小家庭,相安无事,也算和睦。老韩头,自个种了几亩农田,喂养了二三十只山羊,有大羊也有小羊羔子,自给自足,日子过的也算还说得过去吧。
说起老韩头来,也算够苦的了,刚刚四十多岁那年,一项身体强壮得如铁旮沓似的媳妇,人长得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一张圆盘大脸,利落领事的妻子,一夜之间,忽然得了脑溢血之类的紧病,在医院抢救了几天也没能抢救过来,迷迷糊糊的就像个植物人似的,迷瞪了几天就撒手人寰,早早地离去了。
老韩头老伴走的时候,两个儿子和女儿已成家了,大儿子有一双儿女,婆婆也算是帮他们带大了两个孩子,现如今都上学了,日子也轻松了点。
可小儿子家的孩子,刚刚学会走路,咿呀学语的,淘气闹腾得很,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偏偏二儿子又身体不好,整天头疼脑热的,大病没患小病不断,也不能干啥重的体力活儿,平日里总得吃点小药,调理一下嬴弱的身子。
年轻的二媳妇儿,很是吃苦能干,除了帮衬侍弄着几亩薄田,一有空了便跟着村上的泥瓦匠东跑西颠的打打零工,干干杂活儿,贴补贴补家用,婆婆和公公便帮忙照看一下年幼的孩子,以便他们家里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
本来对婆婆帮老二家带孩子这事就颇为不满的老大两口子,这下倒可好了,婆婆一下子得了紧病离开了,心眼多得像莲藕一样的大儿子两口,心生怨恨,就更加的不耐烦了,逢人便说,婆婆是帮老二家带孩子累倒的,婆婆走后,也总是对老韩头满腹牢骚,不理不睬的。
老韩头年纪尚且不是太高,一个人又要种地,放羊,农忙的时候,忙得连一口热的饭菜都吃不上嘴里,跟着老二家里过吧,又害怕老大家两口子提意见,说是太偏心老二了,年轻能干的时候光给老二家干活儿了,日后上了年纪了,生活不能自理了,他们是不肯照顾的。
老韩头过的日子,尽管生活上也不算太拮据,可日子也真就得挺不容易的。于是乡好朋友,都想帮老韩头张罗着讨个老伴,能吃上可口的热饭热菜,好让晚年的日子也能舒坦一些,小儿子两口和女儿女婿是没啥意见的,他们心里想着只要老韩头舒心就好,可大儿子两口子,说啥也不行,谁说都不中,就硬生生的不同意老韩头再讨个老伴,安享晚年。
自从知道了父亲有心思再讨个老伴的打算以后,大儿子和大媳妇儿总是以各种借口,各种理由给老父亲张口要钱的,闭口要钱的,其实大儿子是个石匠,手艺也挺精湛的,在乡下的农村真挺吃香的,长得又人高马大,身体强壮又有力气,很会挣钱的,况且他媳妇儿的脑袋瓜子又精明得很,挺会算计的,日子自然过得是差不到那里去的。
他们心心念念地合计着,生怕老父亲有钱了,会讨一房老伴,到时候还得养活一口闲人不说,还有后续的子女啥的,开销就会增加,说不定还要把父亲的产业划拉走的,哎哟喂,我滴那个亲亲的娘哩!那两口的心眼,也真挺灵泛,高瞻远瞩的!
孩子上学交学费,挫捣着让孩子给他爷爷要钱,盖房子了,说是资金不足,想找老父亲借钱,于是两口子就设下一个圈套,说老头子要是不借给他们点钱,儿媳妇儿就硬生生地在娘家住着,撇下一双儿女就要离婚了,这日子不过了。
哎哟喂,你还别说,这招也还真就那么灵哩!天下又有那个父母不是期盼儿女们能够把日子过好过顺的!这可把老韩头,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老韩头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可怜巴巴地怀揣着皱皱褶褶的好几沓红票子,天刚蒙蒙亮,就拔拉醒本家老哥,胡乱地弄了点吃的,就小心翼翼地揣上宝贝,去邻庄的亲家家里接儿媳妇儿去了。
老大媳妇儿,看见公公弄的钱也还不少,在娘家闲呆了几天就心急火燎的回家盖房子去了。哈哈,这两口子的智商那叫一个高啊!实在佩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不咸不淡地过着,老韩头有时候实在是忙得顾不上做饭,就去老二家吃几顿现成的饭。
老二身体不太好,在家拭弄着几亩薄地,照顾一下上小学的孩子,二媳妇儿在大理石厂上班,看管电锯,那种切割大理石的巨大的电锯。二媳妇儿人挺能干,吃苦耐劳,心眼儿还好。
经过几年的艰苦奋斗,老二家里的日子总算有了起色,日子渐渐地好了起来,老二身体也越来越强壮了,孩子也长大了,很懂事很心善,学习也杠杠的!一家人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芝麻开花节节高!
一晃好几个年头过去了。一远方亲戚见老韩头一个人生活,总是没着没落的,也挺不容易的,就把自家表嫂给老韩头介绍了过来,他的表哥也已经好多年前就不在了,如今儿女都成家了,平日里都是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的,农村的老家里就剩下了孤老婆子,可老妈妈又不愿和城里的儿女生活在一起,孝顺的儿女们怕老妈妈太寂寞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于是就托表叔,让碰到合适的茬了给他老妈张罗一个,好有个说话的伴,他们也自是安心。
按说两边都是亲戚,知根知底的,亲上加亲,不也挺好的吗?可老大家两口子就死活的不同意这门亲事,三天两头地去老韩头那里闹,指桑骂槐,磨道里找驴蹄印,净是没事找事,整日里弄得鸡犬不宁的!
那个老婆婆看样子,这日子也不会太舒心了,人家有儿有女而且都还挺孝顺的,又不愁吃不愁喝的,人家压根都犯不上来这儿受气,这么窝窝囊囊的,于是一拍两散,随了老大两口的心意。
按照农村正常的情况来说,老大家的姑娘早已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可三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又不憨又不傻的,却偏偏就寻不了一个婆家!就硬找不了合适的,挑三捡四的,自家姑娘长得也不是太漂亮的,黑不溜秋的小脸,总是眯缝着一双好像没有睡醒的蚂蚱眼,满脸的豆豆雀斑。啧啧,可他们两口子还总是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的姑娘,仙女下凡一样,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
姑娘三十二岁那年可总算是嫁出去了,方圆几里,也门当户对的,亲家公和亲家母也是精明能干的人,也是一对能在眼睫毛上打能能的不好惹的主,真是百货对百客,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老大家两口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总算嫁了,了却了他们的一桩心病。
可姑娘的命也不算好,接二连三地生下两个女儿,婆婆和公公硬是不依不饶的,非得让儿媳妇生一个儿子不可。老大家里的姑娘自小便骄横跋扈,尖酸刻薄,一意孤行,坚决不再生了,公公婆婆为此很是气愤,因为他家也就一个男孩子,还指望着传种接代,延续香火呢!于是家庭矛盾此起彼伏,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提无限制地放大,再加上老大两口子的添油加醋,指手画脚,整日里鸡飞狗跳的,硝烟弥漫!
有一次女婿和女儿闹别扭,女儿一向争强好胜,死嘴硬犟的,惹闹了女婿,好像是拍打了她两下,哎哟喂,这下可算是不得了了,在老虎头上蹭痒,翻了天了!于是老大家一大家子,再带上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帮人,声势浩荡地去姑娘的婆家讨伐去了,也是碰上了恨茬硬主,两亲家谁也不服谁不低头,于是就开战了,老大两口子指挥着把婆家的窗户,家具,连摔带砸的,糟蹋得一塌糊涂,就连新崭崭的小娇车也未能兴免,光鲜亮丽的好身段也不情不愿地窝塌了下去。
姑娘也气急掰裂地回了娘家闹起离婚来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也恨心丢给了婆家,不管不问的。由于东西毁坏严重,性质恶劣;婆婆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报警备案,派出所及一些法律机构,介于其中,追究女方赔偿损失,并处理离婚事宜,老大家的儿子吧姐夫打得也不算轻,皮开肉绽的,说不定老大家的儿子,还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去吃牢饭呢!
哎,做人啊!还是厚道点好,糊涂点好!话不可说得太满,要留余地,事不可做得太绝,要留后路,账不可算得太精,要留有念想!
人算不如天算,算计来算计去,总会算计到自己的头上去!人要积德行善,不为善小而不为,不为恶小而为之!厚德载物,以德报怨,淡泊明志,宁静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