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拨通父亲的手机视频的时候，我在新家。父亲一直想知道我的新家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们特意来到还没有搬过来住的新家，满足他的小心愿。
父亲的生日小心愿，依然关乎他的儿女们的。我一边转动视频，让他看房子的各个角落，一边和老公大声说：“爸爸，生日快乐！”越发变得瘦小的父亲和站在父亲旁边的母亲呵呵呵地笑着说“谢谢”。
昨天是老父亲的生日。我没有说话算话，我并没有回国为他老人家亲手夹上一口菜！去年三月分，在传出日本准备封锁海关的消息之后第三天，在父母家休假的我并没有听从他们的挽留，而是因为担心老公，自私地飞回了日本的夫家。回夫家之前，我对父亲说：“您生日这天，我让二姐他们也一起回来给您祝寿！”
疫情，加上惰性，我违约了。然而父亲和母亲表示了最大的理解和安慰：“你们如果真要回来，要被禁闭14天，我们还不让呢！疫情期间，安全第一。生日，每年都有！”父亲和母亲说的“禁闭”，其实是疫情隔离，他们觉得好不容易回趟国，离家那样近还要被隔离，无论是家长还是孩子都很“可怜”。于是，我和同在日本的二姐，一如既往以最俗气的寄钱方式，买自己一个心安……
父母养育我们长大，我们并没有陪伴父母到老。我们长大了，翅膀硬了，一心只为所谓的梦想飞。父母在，我不仅选择了远游，甚至选择了远嫁……世上再也没有像我这样任性自私的女儿了吧！
每次视频回家，父亲和母亲永远都是乐呵呵的，伤风感冒了，身体不舒服了，我这位小女儿永远都是后知后觉。母亲对哥哥姐姐说，最不愿意我担心，因为我知道了总会“哭鼻子”。殊不知，他们眼里那个曾经爱撒娇的、遇到一点小事就感性哭泣的、依赖性极强的小女儿，其实已在异国风雨中长大！
视频那边的老父亲，笑起来皱纹更深了，我的心里很酸楚。某种意义上的命运轮回吗？父亲从小生在印尼，而我长大了离开祖国……
父亲的父亲，我未曾见过面的爷爷，年轻的时候离开新婚不久的大奶奶，去了印尼，他认识了奶奶，并且和奶奶生下了姑姑和我的父亲。父亲是在5岁的时候，连同奶奶和姑姑，被爷爷带回了老家。从此，父亲就在老家娶妻生子，再也没有回过印尼。
父亲的文化水平是小学，但是极有天赋，他会写一手非常好看的毛笔字，以前老家每逢春节，邻里乡亲就一定请父亲帮忙写对联；父亲也非常温和，他会帮忙别人写信读信，对人家有求必应；父亲爱学习，我们邀请父亲来日本旅游的时候，他特意去学了简单的日语！父亲画画、手工制作......，样样不在话下。在我们孩子的眼里，父亲像英雄——一个平凡善良的英雄，他用不太伟岸的身躯，护我们平安周全。
我最喜欢吃父亲做的各种饭菜，母亲告诉我说，如今家里的一天三餐，父亲全包了。父亲尽力给了母亲那个年代最实在最平淡也最隽永的幸福吧，所以母亲常常笑呵呵的，不争不吵，淡然从容。
父亲，感谢您允许我成为您的女儿，感谢您对我的娇惯纵容，我现在一切都很好，就像视频中您看到的我们的新家一样，不问风雨，安然笃定。我知道，儿女的幸福平安，对您来说，就是一个最好的生日礼物。
父亲，生日快乐！愿您从此愈发的“耳聪目明无烦恼，笑对人生意从容！”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来自您的小女儿 馨
2021年5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