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亦如幻,缘生缘灭还自在” ——庄子
昨晚站在公交站等公交时候,看见车门前一片黑压压,人们扭曲的身影像是一片巨大的黑幕;我雀跃着招手,它却沉默地开走。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脑海中就突然浮现这么一句:
像醉酒的梦。
我是不喜欢喝酒的,也可能是我喝过的酒还太少。总觉得酒的味道很刺激——那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刺激,就像你走在大街上,想走近一家店瞧瞧,门还没进呢,人家就把你轰出去了;我却喜欢酒散发出来的气味——那种深入肺腑的淳朴和厚重,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轻佻表达着,像是一个有着深刻智慧和经历的女人涂抹了胭脂吐着烟圈魅惑着——而她的心却是渴望理解和征服的。
这是一种多么荒诞、矛盾而又调和的一种气味!
虽然我不喜欢喝酒,但是酒仿佛一直都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几乎每天都是要喝酒的,而且有时候三餐都喝。他总是习惯用他泛黄的牙齿直接把啤酒瓶咬开了,或者在桂花飘香的时节让我摘了新鲜的桂花给他泡酒,他还会用黄酒做了佐料做出香喷喷的红烧肉来;当然,为此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母亲会在他身边没完没了地唠叨,诸如:“你又喝酒啦”“你还喝啊”“不许喝了”“酒不要钱买啊”之类的。
我想,他是烦她唠叨的,却也是爱听她唠叨的。
我对于酒更深刻的记忆大概也就是13年或者14年的元旦,这样想来,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那年元旦,忘了是谁说要喝酒的,轮滑社的师父带了我们几个徒弟到隔了一条马路的青木公园。那时候我们一定还买了其他的许多零食,只是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时候的天很黑,我喝着啤酒其实是觉得冷的。我们大概是七八个人,在一棵大树旁边围成一圈,聊着我现在早已想不起来的话题。
后来两瓶啤酒还没喝完,我就醉了,大概醉得不省人事。听说那一晚阿离赤脚把我背回了学校——因为我们都是穿着轮滑鞋过去的,他要背我就只能赤脚了,而我在路上还吐了。后来听说,也就是那天晚上,阿离把我背到学校以后,他家女神主动找他了,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每次想起这件事,我总能回想起阿离背着我还有我吐了的情形,旁边是佳佳、小牵和师父跟着,他们中的谁提着我的轮滑鞋。
然而终究也是记不清了,我甚至分不清这段记忆到底是我自己的,还是后来经由他们说于我后我自己构建起来的。
不过这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吧,我记得那时候我们一起去杨国福吃一大盆麻辣烫,记得佳佳在钱塘江的一个减速带因为害怕我摔跤最后却弄得自己摔跤了,记得每次师父想扶我我却总是抱了柱子,记得小牵像一个男人婆一样的“豪放不羁”……我记得这么多和你们在一起时候的开心,我知道这是真实的,就足够了。
突然觉得人生就像是在做梦啊,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地做,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地醒来;有的人只在你的一场梦境中充当主角,从此成为过往;有的人却连续出现在你的几次梦境,成为生命里的一种烙印;而终究没有谁可以永远出现在你的梦境。
梦醒了,有些人就散了,换做另一群人来构建你的梦境,如此循环往复。
但终究是有些人,哪怕他们不再出现在你的梦境里了,也能成为记忆的一部分——即使所有的发生都已被模糊,但是那种感觉会在。
那——就是他们曾经存在过的明证。
如果酒的气味会说话,它会想对酒的味道说些什么呢?或者,如果酒的味道会说话,它又会对酒的气味说什么呢?又或者,如果它们都会说话,那么,它们又会对醉酒的你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