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秋山几重

        舒展在值机柜台前托运了行李,换好登机牌,还要等1个多小时才能登上从北京飞巴黎的飞机。这个假期过得好快啊!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今天舒展又要飞回巴黎了,她心理有了一丝不舍。舒展再一次回头望了一眼北京机场T3航站楼的大厅,跨过海关的安检大门走进候机大厅。

        舒展今天起了个大早从北京城里的家赶到飞机场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折腾了这半天她感到有点饿了,她四下里搜寻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店便走进去。店里人不多,只有几个人分散的坐在几张桌子边,舒展拿着自己点好的美式咖啡和一个三明治,给自己找了个靠里面的座位坐下,放下手里的东西,她想用手机上网看看新闻。就在她侧身低头在包里翻找手机的一刹那,她的眼睛无意识的扫过自己身边的一张桌子,桌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的心一阵紧缩心跳漏了2拍,她抬起头侧过身子仔细的看着桌边坐着的男人。

        男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桌子上打开的手提电脑的屏幕,旁边还放着一杯咖啡。“沐新,是沐新!”舒展在心里叫出这个名字,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看着男人的侧脸仔细打量着,清爽的面颊、浓眉大眼,紧闭的嘴唇,上身穿一件深棕色休闲西装,下身一条浅色的休闲裤,脚上穿了一双深棕色软底休闲皮鞋。身材高大的他上身微微前倾眼睛盯着电脑的屏幕,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键盘上时不时敲击一下键盘。一条长腿向前伸直,另一条长腿弯曲着伸在桌子下面。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舒展不禁在心里感叹着:十多年的时间让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蜕变成了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25岁以前他和她俩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时的他们青春肆意快乐幸福,总以为今生今世都可以牵着对方的手不会分开,从没有想过会天各一方,然而造化弄人他们一别十几年就再也没见过。

        舒展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夏日的午后。

         那个蝉鸣不停的夏日午后,沐新约舒展在他们常去的公园见面。那天,舒展的心情格外的好她忙了一星期的工作,现在终于有时间和沐新一起出来走走了。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等他,想着两人该怎样度过这个下午。

        不多时,她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向她走过来,那人正是沐新。舒展从石凳上站起身,沐新才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了,他微低着头,没有看舒展,目光游弋,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没出声。舒展看他这个样子感觉怪怪的,她想:他是不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哪里不舒服了?刚要问他,她听见沐新干涩的声音传了过来:“舒展,我们分手吧!”

        舒展听到这句话愣愣的站在原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沐新,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就是发不出声音,她完全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上个星期天俩人在一起时还有说有笑,没有任何要分手的迹象,怎么刚才他就说分手,怎么回事?舒展的脑子有些发木,半晌她才艰难的问了一句话:“你说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想了很久了,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沐新没有看舒展,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远处,没有回答她的话。

        舒展整个人都处在迷乱之中,耳朵嗡嗡作响,沐新又和她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听不见,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问她:“这是真的的吗?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走到了这一步。”舒展没有答案。

        舒展耳畔又响起沐新飘渺的声音:“舒展,我妈说如果我和你结婚,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我不能……”他声音越来越小,舒展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

        那天沐新还说一些话,可是舒展只听清了那三句话“舒展,我们分手吧!”,“我想了很久了,我们分手吧!”,“舒展,我妈说如果我和你结婚,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我不能……”。别的话她都不记得了,也许是什么都没听见。

        舒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什么时候回家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记得那天回家时大雨滂沱,暴雨如注从天而降,她自己不知道在雨中走了多久,淋着雨,时不时的有雷声滚过她的头顶,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脸上泪水和着雨水不停的往下淌,湿透的衣裙裹在身上不停地向下滴水,就这样她自己迷迷糊糊的回到家。这是舒展为了自己上班能离单位近一点和朋友苏阳合租的一套单元房,她住一间,苏阳住另外一间,其它地方俩人公用。

        舒展机械地用钥匙打开家门,家里没人,这几天苏阳出差了,还没回来。舒展勉强支撑着自己到浴室冲了个澡,走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件睡衣头发也没擦干倒头便睡,她太累了。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只觉得眼皮沉重,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头有些发沉,脸有些胀痛,浑身上下酸痛,身体像散了架子一样,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卫生间,当她抬头看镜子的时候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人头发散乱,眼睛已经被挤成了一道缝儿,两颊发红,腮帮子肿的老高,整张脸肿胀的和一个包子一样,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烧,她有些茫然,怎么回事儿,一夜之间原来那个面目清秀、开朗的舒展去哪里啦!她感到头疼的厉害,回到屋里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阳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苏阳见到舒展时,她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了,人还在昏睡中,脸肿的已经变形了,苏阳差点就没认出她,用手摸她的额头,有点发烫,舒展病倒了。苏阳打电话帮她向公司请了假。这天晚上舒展还发起了高烧,烧的最厉害的时候她不停的说着胡话。她的样子把苏阳吓坏了。苏阳叫了一辆出租车急忙带她去了医院,给她挂了急诊,医生给舒展看了病,开了药,苏阳又不停地跑前跑后按照医生的吩咐带她打针、取药、输液,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一直忙到后半夜舒展终于退烧了,苏阳的心才放下来。

        看完病,苏阳和舒展从医院回到家,苏阳问舒展:“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医生说你得了重感冒,高烧是因为淋了大雨,引起了扁桃体发炎。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病成这样?你快把我吓死了。”

        舒展只是淡淡的回答:“没什么,我和沐新分手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你,苏阳!”

        苏阳听了一愣,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接着她又轻轻地摇摇头,随后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舒展的手背说:“别多想,你好好休息,一切都等你病好了再说。”

        “舒展,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苏阳看着舒展憔悴的面容问她。

“我不饿,吃不下。”

        “嗯!我饿了,你陪我吃点吧!你先休息会儿。我去下两碗面条,咱俩一起吃。”苏阳说完就去了厨房。

        一会儿功夫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好了。苏阳端了两碗面放到餐厅的桌子上,接着她走进房间扶起舒展说:“起来,吃点东西。”舒展顺从的起身,跟着苏阳走到了餐厅里,在桌子边坐下。

        苏阳把一碗面条推到舒展面前说:“吃吧!自己的身体要紧,别的都不重要,有我和你一起呢。”

        舒展点点头,接过饭碗,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送到嘴里勉强吃了起来,苏阳坐在她对面也端起碗和她一起吃面。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筷子触碰碗沿的声音和吞咽面条声。

        此后的一个星期舒展都在家修养,她的病才慢慢好起来。

        舒展回忆着那段艰难的时光。沐新提出分手,这对于舒展来说打击太大了,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沐新打碎了她所有的梦幻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它们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舒展25岁的时候,她的心被撕的粉碎反而没了痛的感觉,也是从那时起舒展再也没有那样伤心过。后来家里人知道了他们分手的事情,再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沐新,怕她心理难过。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舒展才慢慢的从这种打击中走出来。但是她心底里留下一个深深的伤疤,那个伤疤,她从来都不敢轻易触碰,不愿回忆。对于她而言,她不知道沐新为什么会做出分手的决定,她始终没有找到答案,这就成了她心里的一个窟窿,怎么也填不上。

        舒展再一次打量了眼前的男人,所有的往事向潮水一样袭来。

       儿时俩人一起同桌读书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她给沐新讲述自己看过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俩人一起做作业,沐新帮她讲难题,俩人一起嬉戏打闹。小时候他们俩一旦约定一个事儿,俩人都会郑重的伸出小拇指拉钩然后赌咒发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变就上吊。”这个仪式一直延续到他们长大成人。

        想到这些舒展不禁弯了弯嘴角,多美好的童年啊!她心理感叹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是她一生都不能忘记的。

        舒展从小家庭生活条件优渥,父母让她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她多才多艺,长相俊俏,性格开朗,是个有主见敢做敢当,但又不失温柔的姑娘。因为沐新,舒展在大学里拒绝了不少追求者,她心里只装着他一个人。

        沐新生的英俊高大,生活在一个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大医院的医生。父母为培养他的独立生活能力,也为了让他长见识,特意让他报考了广州的大学。沐新聪明,在同学中人缘极好,爱踢足球,高中时在班上学习名列前茅,是很多女孩心里的白月光。对于舒展,大学四年里他把所有想对她说的话都写在了信里。

        舒展和沐新两个人曾经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广州读大学,北京和广州两个城市相距2000多公里,他们被分隔两地,相互等待了漫长的4年时间。上世纪90年代初,通信和交通都不发达一封信从北京寄到广州要在路上走10天的路程,绿皮火车要走上50个小时才能到广州,有时候路上的时间还会更长。最初,两个人都是以同学的名义通信,彼此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们之间的友情,谁也没有表明心意。

        舒展还记得,就在大一那年的寒假结束时,沐新临行前叮嘱舒展:“你别忘了给我写信。写什么都行。我想每个星期都能收到你的信。”

        “嗯!”舒展应声到。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俩人之间有着无声的默契。

        每个假期结束新学期开始,沐新会坐火车一次次南下广州,每次两个人都依依不舍的分别。舒展总是在沐新坐上火车刚离开时就开始想他,开始给他写信。她在心里计算着火车的行进速度,他坐的火车到哪一站了?火车过衡阳了,快到韶关了,快到广州了。舒展会在夜晚仰望夜空中的明月想着: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她的心也随着火车一路向南。

        在学校里,舒展经常坐在教学楼最顶层的阶梯教室给沐新写信,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冬日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射在阶梯教室长长的桌子上,教室里暖洋洋的,她每次把思念写在信纸上百转千回,总觉得纸短情长。等信写完了,她都会看到太阳慢慢的西沉,落日的余晖笼罩着喧闹的校园操场,直到最后一抹夕阳划过树梢,她会跑下楼直奔校门口的小邮局把写好的信投入到邮筒里,她把这道不尽的思念都寄托在小小的邮票上。从那一刻起她就开始计算这封信什么时候能到广州。

        沐新虽然性格开朗,但是一个不会把什么话都说出来的人,他知道舒展有多爱他,自己有多在意舒展。舒展没有听到沐新多少甜言蜜语,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她清楚的记得,沐新曾经对她说:“有的话是当面说的,有的话是放在心理的,有的话是写在纸上的。”

        等待回信的日子里,舒展有时会想象沐新在学校的样子,会经常去宿舍的信箱查看来信,每次舒展收到沐新的信,她会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迫不及待的打开,当她读着信中那字里行间那浓浓的思念之情,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每当她向自己的好友提到沐新时,一脸花痴的样子,让她的蓝颜知己阿云和大鹏看了直摇头叹息。按照阿云的话说,她心思太简单,容易吃亏。相思遥递隔重城,他们守着这份思念,就这样等待着彼此。

        舒展还记得沐新在她大三那年曾经给过她一个巨大的惊喜。那年四月底的一天中午,舒展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和宿舍里的同学闲聊,忽然听见宿舍的喇叭响了,喊她的名字:“舒展,楼下有人找。”

        “谁啊?大中午的找我?”舒展咕哝着从床上爬起来。

        “是不是又是阿云找你借笔记啊!”同宿舍的小燕说。

        “这个阿云总翘课,肯定是快考试了临阵磨枪。”舒展无奈的回答。舒展的课堂笔记是同学中记得最好的,既整齐又详细,连外系一起上大课的同学都知道。找她借笔记的同学不少,特别是阿云,一到快考试就跑来借课堂笔记,她都习惯了。

        舒展出了宿舍门匆匆地跑下楼,她跑到宿舍楼的大门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四处寻找也没看见阿云的影子,正在纳闷。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舒展,你找谁呢?”

        舒展下意识地一回头,“沐新,是你吗?”她睁大眼睛惊喜的大声问。

        眼前的沐新风尘仆仆,满带倦意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正用那笑意满满的眼睛看着她。沐新身后背着一个双肩背包,身上的格子衬衣有些皱巴巴的,袖口卷在了肘部,下身牛仔裤的裤脚沾了些尘土,脚上的软底休闲鞋也布满了灰尘。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舒展眼圈有些发红的问。她知道,从广州到北京坐火车要超过两天两夜的时间,那拥挤的列车车厢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座位底下、行李架上都是人,上个厕所都要拼命挤过人山人海的走道,更别提如果买不到座票一路站过来了。那份辛苦就别提了,不用想就知道。

        “我们考完试了,春假和五一的假期合在一起放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我就买了火车票来找你了。”沐新答道。

        “你怎么也不给我提前打电话说一声,万一我不在呢!你不就白跑来了。”舒展嗔怪道。

        “我没想这么多,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还好你在学校。”沐新笑着说。

        “你买的是座票还是站票?”舒展接着问到。

        “开始没座位,过了一站就有了。”沐新答道。

        “你这也太辛苦了,累不累?”舒展心疼的问。

        “你饿不饿,吃饭没有?”她接着说:“你再等我一会儿,刚好我们下午没课,我带你去小食堂吃饭。”

        说完舒展不等沐新回答,转身飞快的跑上楼,气喘吁吁地进了宿舍,抓起书包翻看了一下,又从自己的抽屉中找了些钱和饭票放进书包里,就往外走。

        “舒展,是谁找你啊?这么匆忙干嘛去啊?”同宿舍的许莎莎见她这样忙问她,其他几个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她。

        走到宿舍门口的舒展,一边拉着门把手一边回头答到:“我在广州上大学的同学来看我了,回头再和你们说,走了。”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

        留给同宿舍姐妹一个背影,大家一脸的茫然,猜不出谁找舒展。

        这天舒展带沐新在小食堂吃过饭,就去男生宿舍找了阿云。阿云刚好在宿舍里和同学闲聊,舒展把他叫了出来。她让阿云帮她安排沐新在男生宿舍住下,阿云爽快的答应了。安排好了一切舒展带着沐新在学校里参观。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三天。在这三天里,他们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吃饭,那是怎样难忘的日子,他们向所有的校园恋人一样,出双入对。

        在沐新即将回广州的前一天晚上,沐新和舒展俩人走到学校的操场上,操场上有人在跑步,有的人在锻炼身体,俩人边聊天边走到操场边的看台上坐下。五月初的北京,是北京最舒适的季节,晚风徐徐吹在身上很舒服,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舒展说:“你明天就回学校了,车票别忘了带好。”

        “嗯,忘不了,你别担心。”

        “广州现在一定很热了吧!”

        “是,五月份的广州不仅热,还经常下雨。”

        “哦!我还没去过广州呢,有机会我要去广州玩玩。”

        “是啊!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学校看看?”沐新侧过脸认真的看着舒展说。

        “会有机会的。我得去看看你读书的地方。”舒展说着,抬头望着远处。

        “你又要走了,再回来,天就热了。”

        “嗯,时间过得真快,回学校以后还有两个月就该放暑假了,到时候我们又见面了。”沐新也向远处看去。

                ……

        俩人在看台上海阔天空的聊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越来越黑了。不知过了多久,下晚自习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走过操场,时间不早了,学生宿舍的门快关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再有一会儿宿舍就该关门。明天你还得赶火车呢!”舒展看了看手表,边说边站起身。

        沐新点点头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宿舍。”

          “嗯!”

          俩人走下看台,走到操场边的树下,沐新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啦?”舒展见沐新停下来忙问,

         沐新转身面对着舒展认真的看着她的脸,舒展不解的抬头望着他。沐新突然开口说:“舒展,做我女朋友吧!”还没等舒展回答,沐新一把把她揽到自己的怀中继续说道:“这次我来就想好了,一定要对你说出来。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吧!”

          沐新搂着舒展。舒展比沐新矮了多半个头,她的额头正好抵在沐新的唇上,她感到了沐新温热的气息,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舒展似乎听见了他“咚、咚、咚”的心跳声,而舒展自己也心跳加速,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在这之前,舒展也曾想过沐新会不会向小说或是电影里那样浪漫的向她表白,他会怎么做呢?自己该怎么回答呢?然而,今天沐新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这是她没想到的,和她的想象有点不一样,她有点发蒙,但只停了短短的几秒钟,她就下定了决心,舒展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她把头埋在了舒展的肩头说“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俩人就这样相拥着,确定了心意。那一晚他们难舍难分,舒展晚上回到宿舍睡的特别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沐新又坐火车南下广州了。

          4年后,他们完成各自的学业,沐新回到北京工作,他和舒展开启了新生活,这时候的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俩人都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明朗,所有的幸福都属于他们,所有的日子都充满阳光,他们憧憬着未来的幸福。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段幸福的时光。

       忽然有一天,沐新对舒展说:“等着我,我得干出样儿来,我再来娶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嗯”她郑重的点头,他们之间无需多言。舒展从来没有怀疑过沐新对她的承诺。她一直都相信他。可是这个男人食言了,她再也没能等到那个承诺,等来的却是寸断肝肠的分离。

        舒展默默地喝着手里的咖啡,继续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

这时,旁边桌边坐着的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的转头望过去,他一下子愣住了,不由得心抽搐了一下。他睁大眼睛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女人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眼前的女人手捧着一杯咖啡,正凝神沉思。“舒展,是她。”他在心里叫着这个名字。

        稍倾,沐新开始打量舒展。十多年不见了,舒展长发盘在脑后,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清秀的面庞已经退去了少女的纯真,有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一双清亮的眸子正看着前方,陷入了沉思。她身上穿了件鹅黄色的连帽运动衫,衬着她白皙的脸庞更加白皙了,下身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整个人衣着简单,气质显得儒雅端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但人却显得很干练。

        “是你吗?”他下意识的问。

舒展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侧过头看过去,看见沐新正愣愣的望着她。

        “是我。好久不见。”舒展轻声答道。

         “嗯!”沐新轻轻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他略略低下头避开了舒展的目光。

舒展静静地看着沐新。沐新稍一犹豫,然后起身挪动了一下椅子向舒展这边的桌子边靠了靠,离舒展近了一些,他便坐了下来。

         “你,这么多年生活的还好吗?”舒展轻声问。

        “还可以吧!”

        “哦!”

        “你怎么样?”沐新看着她问

        “还行。日子过得真快!十多年没见,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舒展平静的回答。

        “是,我也没想到。”

        “你家里人还好吧?”舒展犹豫着问:“你…你结婚了吧!。”

        “家里人还好。我结婚了。”沐新答道。

        “有孩子吗?”

        “有个女儿,9岁了。”沐新右手食指弯成一个9字,同时他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他想到了女儿那稚嫩的面庞。

        “哦,是吗!”舒展的心颤了一下,好像被刀子戳了一下。她手中的咖啡杯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她不禁咬了咬嘴唇。

        “嗯,你怎么样?成家了吗?”沐新问舒展。

        “我嘛,没有。”舒展淡淡的回答。

        “哦!”听了舒展的回答,沐新的心不禁向下一沉,眼里闪过一抹暗淡。沐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听说你后来到法国去了是吧!”其实,沐新曾在他们分手以后到舒展的朋友那里打听过舒展的消息。知道舒展在他们分手的两年后去法国留学了。后来,他就再有没有舒展的消息了。

        “是,我去法国留学了。”

        “在哪个城市?”沐新又问。   

        “开始,我在里昂二大读书,毕业后又申请了巴黎的学校继续深造读完了博士,现在住在巴黎。”

        “哦!”沐新顿了顿说:“没想到,你会去法国读书。法语难学吗?”

        “嗯,我也没想到会去法国,机缘巧合罢了。法语不是很难学,就是语法有点复杂。”舒展笑了笑。

        “你现在在哪工作?你这是出差还是去旅游?”舒展问。

        “我今天出差去美国,我现在在美国FL公司工作,做通信工程,公司总部在北京,分公司在上海。我有时候在北京,有时候在上海,经常在全世界各地出差。我们欧洲的业务不多,所以法国还没有去过。”沐新解释道。

        “哦!” 

        “你呢?现在干什么工作?”沐新问道。

        “我现在在法国的PSG公司工作。主要是从事数据分析和研究工作。我这次回来是度假的,今天飞回巴黎。”

        舒展看了一眼沐新放在桌子上的手提电脑说:“你工作挺忙的吧,上飞机前还工作。”

        “是啊!事情太多,我这次去美国参加会议要在会上发言,上飞机前我再看看改下我的发言稿。”沐新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电脑回答道。

        “你没吃早饭吧?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沐新接着问道。

        “谢谢!我买了三明治。你自己点餐吧!”

        “嗯,我吃过了。你的飞机几点起飞?”

        “8点半起飞,快了。”舒展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你呢?”

        “8点45飞洛杉矶,到了洛杉矶我再转机去亚利桑那。”沐新答道。

        “嗯!”

        “你能给我留一下你的电话吗?”沐新犹豫着问舒展。“我们好久不见,以后有机会我去巴黎也许会联系你。我们相互留一下联系方式吧!”

        “好!”舒展冲沐新点点头,从随身的包里翻出笔记本,她翻到笔记本的空白页,写了两组电话号码和常用的E-mail地址,写完后然后撕下这页纸,把它递到沐新面前说道:“这上面,一个是我在巴黎的手机号码,一个是我在国内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有事儿可以打这两个电话,发邮件也可以。”

        “好!谢谢!”沐新接过这张纸看了看,然后小心的折好放到西装内侧的口袋里。紧接着他又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名片夹,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递到舒展面前说:“这是我的名片,联系方式都在上面了。”

        舒展接过名片看了看,把名片放进了笔记本中说:“谢谢!好的。”

        “你做项目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吧。”舒展开始放松了心情和沐新闲聊起来。

        “是,我们的项目分布在世界各地,给大型企业做配套工程所以我到处跑,工作的地方比较艰苦,没有在大城市的,离城市最近的项目也要一、二百公里远,工作地点基本上都比较偏僻。”沐新介绍着自己的工作。

        “你呢?”

        “我们也就是根据行业里的各种报告,分析行业信息,对各种数据进行整理,然后进行数据分析,进行可行性的研究,写出相关报告,最后帮助公司开发新产品,同时进行产品预研。我们也要经常出差,到处跑,不过没有你们那么辛苦。”舒展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研究工作。

         “哦”沐新认真听着。

        随后俩人各自聊了一些各自在世界各地的见闻。

        正说着话,候机大厅的广播响起登机通知:“旅客们请注意,CA665北京飞往巴黎的航班请旅客们登机了,请飞往巴黎的乘客到第18号登机口登机。”听到广播后,舒展看着沐新说:“我要登机了,今天我们就只能聊到这了,有机会下次再见吧!”说完舒展收好东西,背上背包,站起身同时伸出右手说:“那我走了,你多保重,再见!”这时沐新也站起身,伸出手,两只手轻握了一下。

        “再见!”沐新应道。

        说完舒展转身迈步离去。走了几步,舒展又回过头去,她看见沐新站在原地没动,她抬起右手手臂向他挥了挥,沐新也回应她挥了挥右手手臂。舒展再一次迈步向登机口的方向走去,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头。

        当舒展站在18号登机口前,登机的广播又一次响起“旅客们请注意,CA777北京飞往洛杉矶的航班请旅客们登机了,请飞往巴黎的乘客到第19号登机口登机。”舒展想着:沐新的航班就在自己的航班旁边登机。她随着登机的旅客一点点的向前挪动,她不由得往19号登机口望去,那边的旅客已经开始排队了,她没有看到沐新,舒展轻轻地摇摇头。当舒展走到检票口前CHECK IN时又不自觉的看向19号登机口的队伍,那边人多起来,遮挡了她的视线,她什么都没看到。检票员检验过她的机票和护照递还给她,舒展接过自己的机票和护照再一次往19号登机口看了一眼,眼睛里闪出一丝失望的神情,随后她快步走上廊桥,走向机舱门。

        舒展走后,沐新站在原地看着舒展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他回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心理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收拾好东西,他默默的坐下。过了一会儿他也听到了登机广播:“旅客们请注意,CA777北京飞往洛杉矶的航班请旅客们登机了,请飞往洛杉矶的乘客到第19号登机口登机。”沐新起身背上背包走向登机口。18号和19号登机口离那么近说不定还能看见舒展。他边想边往18好登机口看去,那边人排着长队缓慢移动着,他的目光在队伍里搜寻着,他没有看见舒展,一股失落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这时,舒展刚刚走上廊桥,他们刚好彼此错过。

        坐在机舱里的舒展感到有些疲惫,她把头靠在椅背上,透过飞机的舷窗看着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外面的天气极好,碧空如洗,可以看到北京城内高楼林立。她想着:今天真是太巧了,居然碰到了沐新。十几年过去了,她也曾经想过他们也许还会再见,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他们居然在机场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她不曾想过,在重逢的那一刻自己会这样的冷静,内心没有什么波澜,也许因为她的怨恨、她的痛苦早就吞噬了她的心,她已经没感觉了,似乎已经麻木了,没有锥心刺骨的痛。在舒展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沐新:他们的感情没有被距离和时间打败,但他们被什么打败了?舒展不知道,她曾经一直在试图寻找答案,但是没有答案。见到沐新的那一刻,她已经不想再问这个问题了,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就让它无解吧!也许是分开太久了,俩人都有了变化,也许是大家都经历了太多,都变了。舒展想着轻声叹了口气,一股淡淡的悲伤涌上她的心头。

        飞机在跑道上飞驰,随后是巨大的轰鸣声,飞机腾空而起,直冲云霄,飞机向西北方飞去,再过十个小时舒展就能回到巴黎了。她看着窗外,她离北京城越来越远了,北京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视野里。此时的她心绪有些烦乱,她顺手拿起前面靠背椅袋子里的航空杂志随意翻看,忽然一篇文章的题目《好久不见》吸引了她的视线,文章讲述了两个年轻人北漂的故事,文章的结尾作者引用了陈奕迅的那首歌《好久不见》

 我来到 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 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 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 挥手寒暄

和你 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舒展愣愣的看着这几句歌词,是啊!她和沐新的这次机场偶遇似乎是冥冥中安排的,俩人这次见面也只是向老朋友一样寒暄而已。他们好久不见,两个人都变了,都有了各自生活的轨迹,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过去,有些事情可能永远都找不出答案。想到这些她慢慢地合上杂志,一阵倦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沐新坐在飞机公务舱的座位上,他头靠着椅背,闭上双眼,也许是这几天工作太累了,也许是起的太早赶飞机,他觉得异常的疲惫,头也隐隐作痛。刚才在星巴克遇见舒展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人用手撕扯着,头脑空白一片,多年不见他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她的存在,她那种独特的气息,她的容颜及她的一切,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所有的过往。没有,实际上一刻都没有,这么多年他只是把她藏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角落里,从来都不去触碰她。他把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埋葬在心底了,似乎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直到今天,沐新一见到舒展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激活了,往事在他头脑里翻腾着。他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面对舒展他知道是自己违背了承诺,他放弃了她,他没有争取过,没有为她想过,他愧对舒展。

         沐新问自己:“你爱过舒展吗?”答案是肯定的。他和舒展是公认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己的父母一直都认可他们在一起的,然而当年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喜欢舒展了,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他已经不可能再找到答案了因为他的母亲已经痴呆的认不清人了。

        当年他也试图说服母亲改变想法,他矛盾过、挣扎过,但母亲没来由的逼迫让他妥协了。他曾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自己要选择放弃她,离开她,自己为什么没有承担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决绝的离开舒展,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他们的缘分尽了。他从他们分手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他再也遇不到向舒展这样爱他的人了。他后悔过吗?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煎熬,他的痛苦无处倾诉,有时他觉得自己被痛苦折磨的生不如死。他们刚分开的时候,每当夜深人静,他会独自坐在黑暗中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想着他们俩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和那些难忘的日子。他也会想着舒展此时在干什么?工作?吃饭?还是在干什么…….他不会吸烟,但这时他会点上一根烟,看着烟头上的光亮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闪烁,就犹如他的心一样在黑暗中挣扎。

        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曾一个人踯躅在红墙边的小路上,这是他和舒展曾经一起走过很多次的路,他们在这条路上开心的笑过,相互打闹追逐过,这里有许许多多他和她的童年和青春的记忆,他来这里走走只是想和她分享他的一切,他的烦恼,他的欢乐,这里是他的世界,他可以独自享受那些美好的时刻。多少年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感情的泥沼里挣扎出来的,也许他一直都在里面只是日子久了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而已,他已经麻木了,学会了选择忘记。

        后来的日子,就是按照家里人的意思结婚、生子,过平淡而又忙碌的日子,在世界各地奔波。

        沐新曾经也想过如果他们再见面是什么场景,舒展会怎样面对他,会和他说些什么?他设想过无数的场景,他怕看到舒展的眼泪,看到她的悲伤。

        但今天在机场的偶遇,他看到舒展波澜不惊的样子和平淡如水的眼神,他的心被撕扯的血淋淋的,他宁愿舒展当面骂他,恨他,甚至打他一顿,也不愿意舒展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话,有距离感。舒展是不是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他不得而知。他似乎不是也把过去都忘了,时过境迁大家都有所改变,变得陌生了,这又能怪谁呢?不变的也只是过去的岁月。

        沐新至今都没有勇气对舒展说:“对不起!”三个字,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是他辜负了舒展对他的感情,是他决定离开她,而舒展等了他那么多年,爱了他那么多年,他给她留下的只有伤害,他无法面对她。

        一想到舒展一个人身在异国他乡的生活,他就心绪不宁。他们曾经在一起规划过未来,他曾经觉得他们的未来应该是牵手到白首的,然而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们都变了,一切都变了,这次偶遇让沐新觉得面对舒展相顾无言,寸断肝肠。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了,也许转眼就是一辈子。想到这里,沐新更是觉得异常的疲惫,头更疼了。

        为了缓解头痛,他按了机舱的呼叫按钮,空姐礼貌的走到他的座位前柔声的问:“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

        “我想要一杯温水。”

        “好的,先生。”

        很快空姐给沐新送来了一杯水,沐新接过水杯,冲空姐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空姐礼貌的应道,“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再呼叫我们。”

        “谢谢!”沐新再次表示感谢。

        沐新喝了几口水,心里似乎平静了些,他放下水杯,顺手拿过耳机插在飞机座位上的插孔里,然后随手调整按钮转到了音乐频道里面正在播放歌曲,沐新再次闭上眼睛听着,想放松一下疲惫的身心,他慢慢地沉浸在歌声里。

         巴黎的天灰蒙蒙的,细雨霏霏,雨水落在铅灰色的屋顶上、树上、街道上,雨雾中的巴黎犹如罩着一层薄纱。在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街上正走着一个撑着一把白底红花雨伞,身穿一袭白裙身材苗条的年轻的中国姑娘,雨水打在伞上溅起朵朵水花,然后顺着雨伞边沿滴滴答答的往下淌,黑发如瀑布般垂在她的身后,随着她的脚步轻轻地飘动,风时不时的吹起姑娘的裙角,衣袂飘飘随风舞动。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舒展,是你吗?”那姑娘似乎听到了喊声,回转身来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过去,看了一会儿她似乎没看到人,然后摇摇头,又转过身去往前走。“舒展,舒展是我呀!是我呀!”沐新焦急的大喊着看着离去的舒展,舒展似乎没有听见,一直向前走渐行渐远。雨水模糊了沐新的双眼,空空的街巷里已经没有了舒展的影子,只有雨在下,沐新觉得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恍惚中沐新听到了一阵歌声传来,是陈百强唱的那首《只因爱你》歌声婉转悠扬,带着一丝悲伤:

若要跟旁人相恋 便觉生亦无可恋

穿插的情人一转再转 难及上你暖一暖

也许生平无知己 但却能够找到你

即使分离多于碰见 仍没法再逃避

爱难避 记忆中总有你

快乐时期 苦闷时期 全与你一起

在这悠悠长天地 感觉如何能不死

有赖你 令我岁月如飞

无人明白我 即使多苦楚

怎么觉得仍不错

只因爱你 为你活着而活

为你过路而度过

令匆匆生命 爱比苦更多

无人明白我 过去那个我

今天已经重生过

只因爱你 为你坐着而坐

为你错误而做错

亦不必追问 你心中有多爱我

曾经有你 因此有我

也许生平无知己 但却能够找到你

即使分离多于碰见 仍没法再逃避

爱难避 记忆中总有你

快乐时期 苦闷时期 全与你一起

在这悠悠长天地 感觉如何能不死

有赖你 令我岁月如飞

无人明白我 即使多苦楚

怎么觉得仍不错

只因爱你 为你活着而活

为你过路而度过

令匆匆生命 爱比苦更多

无人明白我 过去那个我

今天已经重生过

只因爱你 为你坐着而坐

为你错误而做错

亦不必追问 你心中有多爱我

曾经有你 因此有我

        歌声中,沐新慢慢地睁开双眼,他感觉腮边有些凉意,回想着刚才的梦境,于是他扭过头看向舷窗外,赶紧掏出纸巾拭去脸上的泪水。沐新透过舷窗看到白云朵朵漂浮在飞机的下面,此时飞机已经飞在云端,远离了北京,飞机正往东北方向飞去。

        两年后的一个五月的傍晚,这是巴黎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夕阳下的塞纳河波光粼粼,河面上游船往来穿梭,河岸上游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年轻的情侣携手而行,街头艺人琴声悠扬,不远处有小贩不停地吆喝着向游人兜售商品。舒展正沿着塞纳河散步,欣赏着塞纳河的风景。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通键。

        “喂?是你吗?是我。”舒展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她心一阵颤抖,那声音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遥远,她有些恍惚。

        “喂、喂!”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传来,

        “哦,是我。”舒展听到声音再次传来,才回过神了回答到。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还好,好久不见,你呢?”

        “还行吧!我现在在巴黎呢!”

        “哦,是吗?来度假?还是……”

        “不,我来参加一个在巴黎举行的国际会议。我想,你说不定还在巴黎,就打这个号码试试。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嗯。”舒展想象着电话那头沐新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

        电话那头的人停顿了一下,舒展又听到电话里传出来了声音:“有句话我想对你说。”沐新在电话那头又停顿了几秒钟后接着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舒展的心缩紧了,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那一刻她的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

        舒展没有说话,她只是攥着手机,愣愣地看着塞纳河水……,河水的反光似乎有些刺眼,照得她眼睛有些酸涩,她的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手机里还在继续传过来沐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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