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时候,我会混淆“佩姆徳兰”和“吉利米诺”两座岛屿,尤其是那里的人和事,我这么说,听起来好像我在那里呆了很长时间,其实不是,但尽管时间很短,我依旧对那里的人和事印象深刻。
就两座岛本身而言,风格迥异。佩姆德兰在一座更大岛屿的西北角,有高大茂密的树林、有公路,有规划整齐但老套的村子。而吉利米诺,是群岛里的一座小岛,与世隔绝、原始荒芜,树木被晒得干枯,岛上土著随意搭起茅草房子。
我和皮埃尔坐在快艇上,手臂靠在船舷上吹着海风。船很快,风很大,快艇冲破海浪的时候,溅起的浪花打在我们脸上。不远处的湛蓝海面上耸立着一座高大的活火山,薄薄的云层在山顶附近,像一层薄纱披在山顶。
皮埃尔是一位刚过中年的男人,一米八几的瘦高个儿。他的两个年龄相仿的儿子坐在我们对面。他俩的身材如同用皮埃尔作模板刻出来的。皮埃尔告诉我,孩子已经上大学了。
其中一个儿子,每次潜完水上船后都会拿起Kindle读起来;另一个则慵懒的吹着海风,看风景。他们似乎不爱说话,但有一次,那位看书的孩子确实跟我聊了几句,还问我: “你会不会Cantonese (粤语)?”
皮埃尔的妻子是一位优雅的、身材苗条的法国女人。岁月带给她松弛的腹部和下垂的乳房,但也赋予了她一种丰腴之美。
岁月有时像一壶陈年老酒,越沉淀越香。我觉得人应坦然接受岁月带给身体的变化,无需为脸上的皱纹忧心忡忡。年轻的身体是美好的,年老的身体何尝不是?乐观的心态才是重要的,好心态带来身心健康。健康比皱纹重要。
皮埃尔的妻子独自坐在船尾,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她在腰间围了一条粉红色的薄纱,露出穿泳裤的白皙长腿。她偶尔搔首弄姿的模样,无疑吸引了快艇上男人不少目光。她不时跟荷兰人Andon和船员说上几句,显得比皮埃尔活跃。
皮埃尔说他现在没有工作,我很好奇一个中年男人没有工作,怎么还能一家人出来度假。或许是妻子养家、或许是有积蓄,或许法国福利好。总之,我没问他。但是他告诉我,他喜欢东南亚海岛 — 舒服,自由。而法国物价昂贵,社会僵化。
皮埃尔问我怎么看待中美贸易战。那时正值特朗普发起贸易战之际,对中国的关税是135%(希望我没记错)。 我说,这个(高关税壁垒)不可延续,双方会坐下来谈判,通过谈判解决。两国贸易关系错综复杂,目前也没有那个国家可以替代中国产业链,美国需要中国。
皮埃尔似乎认同我的看法,但他的表情总显得提不起兴致似的,我也说不准。
皮埃尔一家都是潜水好手。他说孩子十几岁时就拿了潜水证。因而,他们一家四人只需要一位潜导。我在海底几次遇见他们,犹如四条优雅的美人鱼。
潜完三次潜水,我们回到码头,那时还只是半下午。皮埃尔一家人在码头坐了另一辆车离开。我和荷兰人Andon坐同一班车回潜店。Andon的妻子和女儿在中途的一座岛上下了快艇,他们住在岛上的酒店。
Andon是我在上一篇《佩姆徳兰》潜水记里介绍过的。我才想起来,今天这趟潜水是在佩姆徳兰。
二
接驳船靠近米诺岛时,眼前一片沙滩和棕榈树,海水泛着绿色,浪急且高。我只是背着个旅行背包,没费多大劲就上了岸。苦了那些提着大行李的情侣和家人,就得小心翼翼得登陆。
米诺岛地处偏僻的太平洋上,可以给人对 “与世隔绝荒岛”的任何想象,就像《荒岛求生》中的那座荒岛。因此,上岸后只有一条狭窄的丛林小路。我踏上这条小土路,下午温暖的阳光穿透两侧树林,洒在路上和我身上。
不时有马车滴嗒滴嗒,哐啷哐啷的从背后驶来,我需要稍微在路边侧身让过。马车上坐着旅人。岛虽小、路虽短,但行李很重,马车帮了大行李的旅人。
不到十分钟,我便走到了民宿 — 一座别具特色的树屋,建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我从树根处进了民宿,前台是一位长着一双鱼眼袋眼睛、肤色黝黑的可爱女孩。她叫Fifa。
Fifa一口流利英文,很快帮我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她带我参观树屋。一楼是在沙地上铺起的木板,中间是公共休闲区,那天晚上,我们在这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派对。
我们顺着树干走上二楼,二楼也有一处休闲区,但中间有一块奇特的装置 — 一块纱眼网袋,就像两棵树间挂起的吊床。但这吊床挂在二楼的一处镂空地板上,底部凸向一楼。因而,吊床就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空间。
吊床乍看吓人,其实很结实。Fifa说,上面曾经同时站着十个人。
当时,吊床上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们是意大利人,我不是一眼看出来的,是Fifa领着我经过时,他们俩看见我后自报家门的。男的叫Marco,女的叫Mageritta, 没错,就是比萨饼玛格丽特的Mageritta. Mageritta和Marco也只是刚刚认识,但他们亲密无间的聊天看起来像老朋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