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二)白家的治家之本

白家的治家之本

陈忠实在白鹿原创作笔记里曾经写到:

白嘉轩就是白鹿原。

一个人撑着一道原。

白鹿原就是白嘉轩。

一道原具象为一个人。

白嘉轩是白鹿原里的最后一位族长,他坚守着乡约,修祠堂、兴学堂,同时面临着来自多种势力的挑战。

白嘉轩封建、保守,中规中矩、以德报怨,他的思想和个性与他的家族文化是密切相关的。

书中写到:白家发家以后,白家轩把祖传的老式房屋进行了彻底改造。门楼的改造最彻底,工匠们尽自己最大的心力和技能雕饰图案,一边有白色的鹤,另一边是白色的鹿,整个门楼只保留了原先的一件东西就是刻着“耕读传家”四个大字的白玉匾额。可见“耕读传家”四个字在白家的份量,可以说这四个字是白家的家训。

白家有一个传久不衰的故经。由白嘉轩上推大约六代的祖宗里头,继任的家主在三年守孝期间变成了一个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孝期未满就把土地牲畜房屋踢踏干净了,后来这个败家子领着老婆孩子出门要饭去了,再没有回来。亲自经历这个拔锅打灶痛苦过程的老二,默默的去给村里一些家道殷实的人家割草挑水,混一碗饭吃,没有事做的时候就接受村人乡邻一碗粥一个馍的施舍。这个默默不语的孩子长大了就弄下一个木模和一只石槌去打土坯了,早出夜归,和村里人几乎断了见面的机会。雨天不能干活时他就躺在那间仅可容身的灶房里念书。

他搜罗到一块儿槐木板,借来了木匠的锯子,刨子和凿子割制成一只小小的木匣。上头刻凿下一道筷头宽的缝口,整个匣子的六面全部封死。他每天晚上回来把打土坯挣下的钱塞进缝口,然后枕着匣子睡觉。三年以后他拆了匣底,把钱数清,一下子就买回来一亩多水地,白鹿村的人这个时候才瞪大眼睛瞅着那个无异于哑巴的穿着条条缕缕的破衫烂裤的老二,第二年他用自己土地上收获的第一料新麦蒸成雪白的馍馍,给白鹿村每一家每一户都送去两个,回报他们在他身处绝境的幼年时期的馈赠之恩,这个有心术的孩子,当时每接受一碗粥一个馍都在灶屋土墙上刻写下了赐舍者的姓名。已经成年的他在实行回报时不管当时给予还是未给予他施舍的人家一律送上两个馍馍,结果是那些未施舍过他的人更加感动以致羞愧。又两年,他再次撬开匣底,在祖宗留给他的那一段地基上盖起了两间房子,后来他又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但是那身破衫褴褛始终穿在身上,他说这叫金不换。直到他死,尽管土地牲畜,房屋已发展到哥哥败家之前的境况,他仍然是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衣裤。

白家老大败家和老二兴业发家的故事,最后凝练为一个有进口无出口的木匣。

所以白家的家规家风是:执守农民本分、勤俭持家、以德报怨。正是这种家风使白嘉轩成为了一个腰杆挺得很直的族长。

1、作为农民他辛勤耕耘,不亏土地;作为族长他修祠堂,兴学堂,带领村民守乡约。

白嘉轩是一个封建社会的一个农民,是一个族长。辛亥革命推翻帝制以后,他不知道没有皇帝的日子该怎么过。就去请教姐夫朱先生,朱先生给他草拟了一份过日子的章法,也就是乡约。乡约中规定村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怎么样守道敬业,教民以礼,以正世风。至此白鹿村的祠堂里,每到晚上就传出庄稼汉粗壮洪亮的读乡约的声音,从此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赌博吸毒骂街的争斗事件再不发生,白鹿村人一个个都变得和颜可掬,文质彬彬。

白嘉轩又请了两位石匠,把乡约全文镌刻下来,镶在祠堂正门的两边。白嘉轩不管田间劳作多么紧张,多么疲累,每天至少要到祠堂来观看一回。可见白嘉轩是一个本分的负责任的族长,我想他是想以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思想打造一个理想文明村。

2、以德报怨,宽宏大量

白嘉轩的心里装着他的族人,对每一个族人都不会放弃,他家长工鹿三的儿子黑娃带头发动的农(民)协会运动失败以后逃到山上当了土匪,曾经指使土匪打劫过白家,并打断了白嘉轩的腰,后来黑娃被保安团擒获,白嘉轩不计前嫌找到保安团营长白孝文营救黑娃,孝文大惑不解地说:“你忘了他打断你的腰了?”他说:“瞎人只有落到这一步才能学好,学好了就是个好人。”

当鹿子霖因为儿子兆鹏是共产党而被捕入狱的时候,白嘉轩完全体现了他以德报怨,以正祛邪的法则,他在得悉鹿子霖被捕的最初一瞬间,脑子里忽然腾起鹿子林派人拆白家房的尘雾,他早已弄清楚了儿子孝文堕落的原因,他一半憎恨陆子林的卑劣,又一半谴责自己的失误,现在他无疑等到了笑傲鹿子林身败名裂的最好时机,他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当即作出搭救鹿子林的举措,就是要在白鹿村乃至整个原上树立一种精神,他几乎可以想见鹿子霖在狱中得悉他搭救自己时,该会是怎样一种心态,难道鹿子林还会继续得益于自己在孝文身上的杰作吗?对心术不正的人,难道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心理征服办法吗?让所有人都看看真正的人是怎样为人处事,怎样待人律己的。

3、思想的局限性。

白嘉轩毕竟是一个封建社会的族长,又是只有进口没有出口的匣子思想。他保守、封建、不接受新生事物,这一点从教育子女方面可以看出。

当滋水县筹建起第一所新式学校时,朱先生创办的白鹿书院,正式宣告关闭。孝文和孝武一人背一捆铺盖卷儿回到白鹿村,看着两个接收过良好教育的儿子归来,白嘉轩好生喜欢,有这样两个槐树苗一样壮健的后人顶门立柱白家几辈受尽了单传凄苦的祖先可以告慰于九泉之下了。当晚,白家轩手持蜡烛把两个儿子领到门楼下,秉烛照亮了眷刻在门楼上的4个大字“耕读传家”,又引着他们回到院庭,再次重温刻在两根名柱上的对联,耕织传家久,经书济世长。白家轩问儿子:“记下啦?”两个儿子一起回答:“记下了。”白嘉轩又问,明白不明白?两个儿子答明白。白家轩坐在厅房的桌子旁说:“明白了就好,明日早起把旧衣裳换上,到地里务庄稼去。”两个孩子都顺从的答应了。白嘉轩告诫说,从今日起,再不要说人家到哪儿念书干什么事儿的话了,各家有各家的活法,咱家有咱家的活法,咱只管按咱的活法做咱要做的事儿,不要看也不要说这一家怎个样,那一家怎个样的话。

当得知女儿偷偷跑到城里上学时,他就去城里抓女儿回家,但是女儿以死相逼才得以留下继续学习。所以他的匣子思想压制着子女没有闯荡天地的机会。三儿一女四个孩子走出白鹿原的只有大儿子孝文和女儿白灵,后来孝文成了县长,但是孝文的县长是被白嘉轩逐出家门在穷困潦倒时鹿子霖再次羞辱孝文不成为了顾及自己的脸面推荐孝文去了县保安团后谋得的。女儿白灵追求进步,参加了共产党,则是受城里表姐影响偷跑进城上学后受新思潮影响所至。

最后白嘉轩把孝文当了县长归结为风水所致。

好几代人以来,白家的家道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家道保持基本稳定状态的根本原因在于一个中了举人的先人创立的族规纲纪,立家立身的纲纪似乎限制着家业的洪暴,也抑制预防了家业的破败。无论家业上升或下滑,白家的族长地位没有动摇过,白家作为族长身体力行族规所建树的威望是贯穿始今的。

白家不仅有勤劳节俭、吃苦耐劳的木匣子精神传承,还有族规纲纪的立身之道,看完白鹿原才知道“耕读传家”这四个字对白家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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