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看到这个题目都会想到那款超有名的游戏吧,很可惜并不是游戏攻略或者感想什么的,如果造成误会的话真的很抱歉。说起来这个游戏的攻略已经详细到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菜鸟去研究的地步了。还有啊,最近因为看日本的东西多一点,小说啊漫画啊,所以口吻都变了也是十分神奇。由此可见我是一个多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一个人。总而言之我写这些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不会绞尽脑汁地安排情节或推敲字句,只是想到哪写到哪,试图在彻底死去之前抢救一下。就这样鲁莽地下载了一个APP开始落笔,通篇其实只有不断重复的三个字“救救我”。当然如果说我没有“有人会发现并且关注”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明摆着撒谎。而我希望我能坦诚地面对我自己。
我写东西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不久之前在已经废弃的邮箱里找到了中学时期的一篇文章,我是一个经常删东西的人,朋友圈说说微博文章,不知什么时候总会被我删个一干二净。当时发现那篇文章的时候的心情大概是:啊!羞耻!哪里来的漏网之鱼!
总而言之我还是打开了。那时候的我沉迷王尔德的唯美浪漫主义,写出的自然也是些由美好的字眼堆砌起来的章节,玫瑰,象牙,珊瑚和银戒指。文章里的我和我自己对话,追寻着虚无缥缈的纯粹的爱。那时的我友情之爱与亲情之爱都千疮百孔,刚刚体会到爱情的残忍与虚伪,尽管那体会并非来自我本身。因此故事里的我嗅着爱情的芬芳去了,却没寻到任何人,只有一座漂亮华美的王尔德式的花园,在当时的我心中,他的花园里住着夜莺,小花匠,一切美好的心灵。这花园里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我便这样安慰自己:“一个人最爱的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现在的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是的。但这爱恐怕是残忍的,粗暴的。前面也说了,我是一个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人,这影响比没有主见少一些,比不为所动多一些。我从小到大收到了很多爱,但它们不是太远就是太坏。我在严格限制的无条件溺爱下长大,我收到的爱不是一封散发着香味的信笺,而是夜间敲打窗户的暴雨闪电。
每当追溯一个人所有问题的根源,就不得不提到她的童年。我并非意在谴责我的家人从而推卸责任,我已经成年到足够意识到:成年之前可以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父母,但成年之后还这么做的话就只是软弱了。
我的童年记忆似假非真,总是在麻将桌的哗啦声和烟雾缭绕中度过的。双亲都有工作,我的幼儿时代分成了四个部分,姥姥,奶奶,保奶和父母。
姥姥总是温柔善良的,最大的爱好是基督教徒集会,距离姥姥家最近的教堂也实在有些远,所以并不常去。姥姥每次提到我小时候的事情,总会甜蜜蜜地说我有多么乖,不哭也不闹,尽管姥爷脾气暴躁,也总是宠爱外孙女的。我的记忆与想象的碎片中,能够看到我的姥姥把我抱在她的腿上,教我唱圣歌,姥姥的家里养了鸽子,我是有些怕的。还种了石榴树,鸽子的眼睛和石榴的籽都像血一样红,门外的葡萄架经常硕果累累,屋里有许多基督的挂历贴画,圣经后来也送了我一本,我随便翻了几页,还是没有耐心看完。有姥爷用粗糙的胡茬蹭我的脸的画面,当时我的脸皱成了一团。还有一些不知所谓的画面,委实记不得了。
曾几何时,我虽不是姥姥姥爷唯一的孙辈,却一直是唯一的外孙女。简单地说,他们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复杂地说,他们还有一个“干”女儿。我就简单地说了,三个女儿分别有两个孩子,我是二女儿的二胎长女,我有四个哥哥,一个弟弟。我属于稀缺动物。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孙女,但舅舅舅妈基本不回家。这种阵容,也只能说是有趣。上一代求子不得,这一代倒是量产成堆。
我决定从少往多了讲,接着便是我的保奶。之前住在旧宅时,家里付了钱让保奶照顾我,我只能记得自己在家门口撒欢转圈,她一直坐在石阶上看着我的画面。后来有几次遇到被大人们围着问:还记不记得你的保奶,还记得她当时怎么照顾你吗?我看着保奶浑浊的眼睛,只是缄默不语,装作不记得,心里默默地惭愧。
接着是我的父母,我只记得一点点的电视和红白机,还有坐在妈妈单车后座冰凉的铁条,我揪着妈妈丝质的薄衫,开心地把脸贴上去,被呵斥太热了放开,怎么这么黏人?我喜欢把脚踩在单车后轮的一道斜杠上,舒舒服服地踩上去,我不喜欢脚悬空太久,我想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做,但这次我尝到了苦果。下一秒脚被缠入自行车后轮里,骨折。我的脚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闻起来臭臭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妈妈的同事前来看望,送了一条蓝底黄花的连衣裙,很显然不是送给我的,因为我对于美没有任何概念,对于女性美也没有概念,因此这裙子不是给我的,就像送给一个孩子一套芭比洋服,洋服虽然穿在芭比身上,但并不是芭比的,因为芭比没有选择自己穿什么的权利。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拟人和推己及人,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套给花鸟鱼虫,阿猫阿狗,张三李四。明明是奴隶主高高在上自我满足的屈膝恭卑,却硬要说是奴隶的心意,并要奴隶感恩戴德,开开心心。这通用于一切一叶障目的上位者。
我还记得我在玄关走廊拖着石膏腿走路康复,满满两排家长关注着我。这是我后来很少有的体会。我后来还撞击过一次额头,大概是脑震荡或是失血,我的记忆到手术室冰凉的针头刺入额头为止。
我并不清楚大部分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所有的记忆浮现时是杂乱地漂浮在脑海上的,因此前后颠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写到这里已经将近两点了,我打算稍微停一下了。我的晚睡晚起大概是从小就有的,但完全长期的日夜颠倒只有最近而已,头发也在事实上的极具脱落,现在的青年都十分忧心敏感自己的头发,正如他们忧心敏感其他所有东西一样。我虽然有一些担心,但另一方面我却在隐隐期待着这样的糟糕结果。这想法来自于我内心的恶鬼,也是我要写这么一堆无所谓的东西的原因。她也是我自己的一部分,自我写下那篇文章很久之前就一直存在着,陪伴着我,爱着我。我曾经以为她对我说的是甜言蜜语,现在才发现她的甜蜜是淬了毒的,她学习了其他人糟糕的爱来爱我,我也同意她这么爱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曾发觉的是我正行走在通往深渊的阶梯,那里是我最不想拥有的,能够令我绝望至死的未来。
我一直不承认她的存在,却一直承受她的折磨。我曾把她关入想象中心底的牢狱,但却忘了那牢狱依旧在我心里。
现在我愈发感到冥冥中不幸的命运在朝我靠近,黑夜中的明月却像一张死去女人的脸,我同所有踏入墓园的人一样白天沉沉睡去,却整夜整夜的流泪。
但花园里一阵馥郁芳香幽幽地飘来,我有了一个念头:我不能就这么死去。
弗洛伊德说:人人都有自我毁灭的倾向。正如渴望生存的本能,人类也拥有渴望死亡的本能。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都承受着或轻或重却如出一辙的自我折磨,有些人轻易地战胜了,有些人永远地沉沦了。也有极少数的人,他们向死而生。我并不觉得我的痛苦很大,世间的苦那么大,我只是沧海一粟。我也并不觉得我的痛苦很特殊,没有人理解。我有十分理解我的朋友,何况我的所有心理活动与行为基本早已经被心理认知学教科书里的经典案例印证了。
但人类如果是能够轻易改变的生物,世界早就和平了。天启四骑士在上,战争的号角无时不刻都在被吹响,上班挤公交,超市大特卖,早上起床,晚上睡觉,无论你承认与否,都是一场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有的握着枪,型号有信念,责任等,有的则是赤手空拳;有的一往无前,冲锋陷阵;有的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自作战。每个人都在其中,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有他的战争。
这是我的战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