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紧急预案

林循的发言打破了整个发布会的宁静，也彻底打破了关于隔离安全性高说法。

中途被掐断的所有直播平台，都在黄望的那个提前布置好的摄像头下面，清晰无比得发送到了所有的观众面前，人们的讨论终于开始一个叫“否认死亡”的说法。

很多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林循的家人一定是死于本次疫情，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多难以说清楚的事，如果真的是死于疫情，那直接宣布数据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做出一个让大家都能看到的关于失踪的视频呢，这样做背后的逻辑会是什么。

林循终于接到了来自学校放出的警告，说是一份警告，其实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林循，对工作的去留问题有待讨论。

原本林循是想要给一个正面的结束这段工作的回复的，但是他却出人意料地写了一份很长的检讨书，发布在每一个重要的机构，甚至有他的亲笔签名。

人们无法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发布会上的视频上来看，确实是一个有勇有谋，敢于担当的老青年，可是事情过去不足半天，来自当事人的态度却已经是720°的旋转了。

林循在检讨书中像大众检讨，为自己做出的行为向相关部门和公众道歉，正在大家都觉得这可能是一份被逼迫写的检讨书的时候，齐蕴在这字里行间读出了他要传递的内容。

因为林循的手机和电脑在他发出“不当言论”的那一时间开始就受到了相关方面的监视，所以他只能公开地用检讨书的方式向他呀传递的人传达出他想说的内容。

齐蕴再也坐不住了，她所在的隔离点每天除了例行的检测，和等了又等的食物，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新的变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目前看起来已经不是之前公布的数字了。她习惯了在等待中去做很多事情，但是那些时候的等待都有满足等待的条件，而此时，等待就是生命。

林游和林秀芝的生死存亡问题已经不在的能力范围了，如果真的最后的结果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她也是能从心里接受的，即便她还是会很难过。

她想要给林循打电话，发短信，发邮件，在她打开这些界面的时候，她都放弃了，现在林循手里的电话，对于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齐蕴在邮件上求助黄望，黄望很快给了回复，说如果有新的情况，林循那边会发出来，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大家最好能够聚在一起，重新读一读林循发在官方媒体上的那份检讨书。

黄望说他在里面读到了一个更新的消息，就是启动紧急预案。但是他并不知道“紧急预案”具体代表什么意思，这是一个他加入以后还没有遇到过重大事件的组织，以往处理的都是一些技术问题，所以当真正的困难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像更多的人传递他所知道的。

齐蕴想起卡伊书包里的那本本子，那本她原来以为不会代表什么，只是林循想要见见她的一种试探，现在她终于知道，那上面也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那里面，至少有他要讲的话。

可是，本子在卡伊的书包里。齐蕴并不确认是不是可以把本子上的内容通过蒙蔚传回来，她突然有一种担心，万一本子里写的是别的事的，如果是一件与此事的情况无关的，或者是与K&H无关的呢。

齐蕴在内心深处，她希望那个本子上什么都没有，那就是只会是林循为了见她拿出来的一个借口，为了什么要见她呢。因为她丢了口红吗，而那只口红又恰恰是一只与林秀芝对话的口红。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那该多好，就是一个人为了见另一位人找出来的借口，那该是一个怎样美好的误会。齐蕴想到这些，都足够让她产生出一种久违的悸动，那是一种久远到她都快要忘记了的心跳，原来人和人之间确实是会因为默写细小的事情而生出这样微妙的情感的。

齐蕴站到镜子前，将长长的头发搭在肩上，又全部捋回脑后，她很快将长发挽起，这些短暂的美丽，从来是属于她灵魂里另一个沉睡的自己。

这些年，她和蒙蔚，可以说得上是出生入死，以恩爱夫妻的名义，他们都正在努力实现心中的理想，而那理想之光，有时候又是那样微弱。尤其是看到卡伊身体并不是那么好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做了一些决定，就是在要不要送卡伊到学校的这件事，他们做了长久的思想斗争，最后才以疫情上网课的名义，让卡伊在家躺着，趴在，玩着，闹着上了整个幼儿园。

他们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可是他们并不能确认，这样的决定就是正确的。他们怕卡伊长大以后遗憾没有上过幼儿园，可是如果和安全相比，他们当然是要选择更安全的方案，所以，卡伊才在家度过了其实她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幼儿时期。

即便大部分时间还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上的网课，但是见到病床上的那些小朋友，她也不觉得这样的时间有什么不同，更何况其实在医院的时候，才会有更多人来陪她。卡伊对她正在过着的生活是快乐的。医生护士们也终于在知道到这一家三口的血型并不能匹配的时候，才开始注意到，齐蕴和蒙蔚的那些笑里，其实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齐蕴正在思考要如何与林循取得联系的时候，蒙蔚通过黄望发来的加密邮件收到了，他们要在两天之内执行大象关于“紧急预案”的最新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