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一个月前就驾鹤西去,无声无息的永远离开了我们,毅然决然地去了另一个世界,安然地去与自己的爱妻团聚。他抹去了所有的烦恼,免去了病痛的折磨。
人生终归如此,老李你一路走好!
老李属马,1954年出生,虚岁七十一岁。按现在国人寿命的标准,我们惋惜老李走的还是有些过早!
二零一六年五月,老李与我同天离开政协,并行回家养老。
他身体就一直不好,患有糖尿病、高血压,心脑血管硬化等多种疾病。加上他饥一顿饱一顿,啫烟啫酒如命,又不爱运动,所以身体每况愈下。
疫情前他跟儿子儿媳在太原暂住时,在小区院里散步因躲避汽车时不慎摔倒,摔得两腿股骨粉粹性骨折。在太原术后有段时间他回到离石,住在子玉的泰化医院。期间我到医院两次去探望他。那个时期他已是骨瘦如柴,躺在病床上不能起来,但精神尚可,还能与我顺畅的说话交流。
现在回想起来我与老李的共事时的点点滴滴,许多往事还历历在目。
要说我认识老李的父母应该比认识他还要早一些。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离石旧城的老街,有一个集体所有制的缝纫社。原址就在如今的世纪广场西南角,有一孔窑洞式的临街门面,当时窑洞的门框和窗框涂着深蓝色的油漆,门窗安着玻璃,窗明几净。记得中间的两扇门,夏天挂着竹链子,冬天换成了厚厚的门帘。
窑洞口的边上有雕饰着一圈砖雕图纹,从图纹的形状看,这里早前应该是一个小型的西式教堂。推开门进去,窑洞的一边支着一张很大的木制台板,台上铺着一块像是用了很久的棉花绒毯子,棉毯的毯绒已经脱落光了。台边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身体微胖个子也不高。不时地伏在台面上用大剪子裁剪各种布料。这个人就是老李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我至今也不知道。只听见他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据说是这个缝纫社有两位裁缝师,老李的父亲是其中的一位。另一外姓王,也是一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因为那些年,每年的腊月我妈都要带我去这个缝纫社(店)缝一身过年穿的衣服,所以我对这里的人有较深的印象。
记得从这个台前再往里走,是一间横向的枕头窑,这孔窑要比面向老街的窑洞要大很多。两孔窑洞一小一大连在一起,形成一个丁字结构的窑洞建筑体。横着的这孔窑洞面积空间都比较大。里边摆放着十几台那种脚踏的老式缝纫机,每台缝纫机的上空都吊着一个灯泡,两根绞在一起的花线横七竖八毫无秩序的糊乱拉扯着。十几个中年妇女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忙着赶制衣服,其中就有老李的母亲。狭窄的地面到处是线头和布条。
我和老李打交道是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当时他在县委通讯组工作,我在县检察院上班,他的办公室在县委办公楼的四楼,我们的办公室在一楼。当时整栋办公楼连领导带各部门的工作人员也就百十号人。所以不用介绍大家自然就都认识。
当年我与李虽同在一栋楼里办公,但由于工作性质不同,我们接触的并不多。大概是一九八六年检察院换届时原检察长任克毅调到地区政法委任副书记,高崇泰从县煤炭局局长任上,通过人代会选举到检察院任检察长。就是从这一届开始,县区的检察长高配,统一成为副处级。高检察长与老李是好朋友,李不时到检察院和高坐坐,我与李的接触自然也就多起来。此时的老李,好像已升任为县委政研室的主任。
老李是当时全县有名的笔杆子,县委主要领导的讲话稿多数出于他手。老李不仅文笔好,而且出手很快。有一年的正月,县委在县礼堂召开全县的三级干部大会,礼堂上下两层八九百个座位,座无虚席。县委书记李守智在台上讲话,坐在台下的老李为书记写讲话稿。这个讲话稿不是提前写好的,而是临场发挥,一个台下写,一个台上讲。两李配合默契,都是高水平发挥,一个多小时的讲话一气呵成。这件事成为离石空前绝后的一个佳话,成为县委大院很多年的一个谈资。
老李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他洞察世事,明白事理,政治敏锐性强。写东西逻辑缜密,条理清晰,思维丰富,行笔流畅。文章的主题与形势结合的很紧密,空话套话少。尤其是大部头的政论文章,更是立意高远,格局开阔,论述清楚,一般是一笔到底一气呵成!
我在政协十年时间,对他这一方面的才能深有体会。我任职政协主席的期间每年的政协工作报告都出自老李之手。还有十年间政协办了的六十几期《视角》月刊,也是以老李为主编辑出版的。
老李高中就读于贺昌中学的高25班,我是高33班,两个班虽间隔有几年。但我俩的班主任却是同一个老师,就是王谦泰老师。我们也算师出同门。所以每当我们聊起贺昌中学聊起王老师,总能絮叨起来没完,总能聊出好多不一样的话语。
老李是一个襟怀坦荡的人,虽然说话犀利,口无遮拦。一般脸皮薄一些的人,受不了他这种既刁钻又刻薄摆弄。
他又是个肯和你说心里话的人,包括自己的一些隐私,在兴起时会与你吐露的完全彻底,不留死角。
我们在政协一起十年,他给我讲了许多他自己的一些隐秘趣事。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性情中人。
老李也是一个豁达乐观的人,他崇尚自然,追求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这方面他能表现出显明的个性特征,从来也不掩饰自己。他也看透了生死,所以在他的言辞中基本没有禁区。
由于他的随性粹直,所以他经常是不修边幅。特别是他妻子晋英病故后,更是把穿衣戴帽随意到极致。衣服常时抓起就穿,穿在身上皱皱巴巴,领口翻卷,扣子系的上下不齐。处处透着一老李风格的颓废气质。裤子更是松松垮垮,腰间有条裤带似拉非拉,松松垮垮几乎系在腰间就不让它起作用一样。
裤腿常是一高一低,裤边或卷或垂。走路不爱提腿,脚准是拖着地走路,脚上常穿一双磨损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布鞋,也很少见他穿袜子,鞋与他那双常露着脚趾甲的足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他的十个手指,由于长时间的抽烟,每个手指都是烟熏色。脸不经常洗,所以黝黑的脸上常有汗迹。头发常是随意地蓬松着,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与那双还算有神的眼睛,搭配的竟然合情合理,五官每处都闪烁出他的与众不同。两棵门牙掉了,说话走风露气,但也没影响他能表达出一个老头内心的自由,还能闪烁出他思想深处的灵魂之光。
也许正时他不修边幅、没有拘束、自在洒脱的特殊气质。许多人,特别是一些与他年龄相差不小的年轻人更愿意和他接触,常有人约他谈天说地、喝酒聊天,寻找他那杂乱无章的状态之中隐藏着丰富世界,和他独特的生活方式和平凡的哲学观念。
我们在一起搭班子十年,我慢慢体会到老李的心灵不恶,也不是许多人概念中的样子。即使他表现出来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多数是替别人挡枪担责,是有他不够成熟的一面,容易把别人不能说的话说出来。本不该承担的责任揽下来。是性格决定了他的表达方式。其实他和人搭班子,配合意识是很强的。愿意礼贤下士屈尊人后,从不争功越位,更不会表里不一,口是心非。老李年龄比我大,资格比我老,水平比我高。十年间他任劳任怨,我们彼此信任相互支持。李是我在政协工作期间一位很好的帮手!
现在文已成堆,墨迹已然,可你却远去,让我们感到无比的伤感与痛惜!
老李一路走好!
二零二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