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不是特别差劲？是不是没有资格让别人爱我啊？”

        我曾无数次深夜无眠拷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很多人或许都会谈过一次怀疑人生的恋爱，一次好的恋爱会让你人生更美满，一次坏的恋爱却能毁了你自己。

        昨天跟闺蜜去吃饭，因为一点小事争吵起来。我觉得她有点太较劲了，解释清楚后不知怎么的大家都哭了。不知怎么谈起追讨工资的事。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把钱追回来，那是你的劳动应得的，你为什么不追？”闺蜜说。

        “追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在那里失去的又何止是钱？”我低语。

        我曾经因为一个人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本来想在那结婚。我在那个地方，重新找了工作，重新租房子，重新购置一切。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结果婚没结成，分手了，工作单位还拖欠薪水。我回家了，那里却成了伤心地。

        “當初說好的又算什麼呢？一開始不就是他死纏爛打的嗎？在你最抑鬱最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說好了以後要怎樣怎樣。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他這麼多缺點你都接納了。你把弱點全都擺出來，他卻說他不配，憑什麼？你在這段感情上投入了那么多感情，精力，金錢，你把家都搬了，這些都算了，說好的未來呢？他一句不配就完事了？什麼爛攤子都由你來收拾？”

        闺蜜显得很激动，我却无言以对。我不想纠缠不清纠着不放，感情上谁欠谁的谁能说得清楚？我不想去追讨欠薪，就如同不想去追究感情的对错一样，不想再重温过去的绝望。

02

        如果爱情与尊严不可共存，那我宁愿选择尊严。

        分手的那个晚上，时间点那么的清晰。我终于受不了漫长的冷暴力，凌晨一点钟，我摇醒睡在旁边的他，说了分手。其实他根本也没有睡着，或许他跟我一样焦虑不安，或许他早就已经觉得累，只是不想先说出口。

        丑人我来当吧，说出口那瞬间，我突然觉得轻松了。可接下来的事呢？

        凌晨一点。我一个人走到楼下，只带着我的手机。他起来了，没有拦着我。我没有哭，那个时刻，只有茫然和绝望。我翻开手机，只能打给我堂妹。她正在回大学的高铁上睡着。他接了电话。

        “我跟他分手了，刚刚。”

        “姐，你是疯了吗？现在几点啊？你怎么选这个点分手啊？明天怎么办？以后怎么办啊？”她的声音带着睡梦中的沙哑。

        我不知道，分手竟然可以那么的迫不及待。我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的东西要什么时候搬回家？工作怎么办？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啊，但是我知道我要分手。”

        “你先回去睡觉吧，明天再说好吗？不要想这么多了。”

        挂了电话，我仍然没法回屋。我在无人的街头徘徊，我在想我到底该怎么办。脑子很乱我想不到，头有点晕。我蹲下来。我还踱去了楼下小花园的护栏门那里，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这护栏上的花纹那么像我家小区那扇后门，我有点想家了。

        我感觉有点体力不支，我知道需要休息了。我上楼回屋去。他坐在客厅里，看见我回来，他面无表情，问我：“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搬？怎么搬？”

        心里好像有什么抽搐了一下。

        我推开他，去柜子里拿我药。

    “现在不说了，我想睡觉，明天还要上班，明天再说好吗？”

        我觉得我有点快倒下的感觉。吃了一片药，我躺在床上，那一刻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快死掉，感觉身体过度的透支，没有办法再去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我睡了，我知道我的精神已经崩塌，我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我需要休息，至少是身体上的。

03

          迷迷糊糊我睡到了六点。被他的闹钟吵醒了，他就在我旁边睡着。他起来。我躺着打开了手机，看到了凌晨他发过来的信息。很长的一段话，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他不配，他放手。连一个挽留的字都没有，那些话好像早就设定好的一样。

        我还是没有哭。看着手机屏幕的我冷漠得好像是冷眼旁观别人的闹剧。也许只是我后知后觉罢了。

      我起来，我知道我还必须面对现实的生活，所以我还是要去上班。那时他已经准备去上班了，隔着床的一边，他问我：“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搬的吗？”冷漠得好像我是他的租客一样。

        昨晚说分手的时候，也许我并没有想清楚，也许只是冲动？也许还有机会？但这一刻的冷漠，让我的幻想彻底撕成碎片。或许他早就准备好分手，只是一直在等我先开口，连假装挽留都不想演。

        我竭嘶底里，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希望自己能够冷静应对。

      “不用你帮，我自己会搞定。”

        “你还想怎么样？我都说帮你了你还这样的态度？”他竟然先愤怒起来，用手指着我咆哮。

        我顿时像个哑巴一样懵逼。他说完以后扬长而去，留下来的我，竟动弹不得。

        我感觉胸口很闷，我内心的愤怒，绝望，不甘等等所有说不清的情绪在混和搅拌。我的头好像被炸了一样处于空洞状态，无法输出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需要找一个人说说话，我怕我真的会崩溃。我找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我翻了很久，终于翻到一个适合的朋友的电话。我打通了电话。

        “喂，你在干嘛呢？”我的理智让我故作镇定，强忍泪水。

        “我在搭地铁上班，什么事？”一大早给他打电话，他一定觉得很唐突。

          “无，我……”

            我终究是说不下去了，情绪找到了出口，泪水一下子崩塌。  我用尽了全力哭喊，似乎整个世界在我面前崩塌。

        我已经忘记了我跟朋友说了什么，我只记得我歇斯底里地哭，独自在无人的出租屋里。眼前的所有家具家电好像在嘲笑我。那一幕幕我们曾经用心经营的一切重现脑海。记得那时跟家人好像收破烂一样把家里的家具搬过来，记得初来时他带我去学校面试，记得我们晚上在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的场景，记得我们一起去过的北京旅行，记得我们见家长的情景，记得我去他家推车进他家里时他家邻居阿姨的八卦脸……那些生活的蛛丝马迹，以及最重要的对未来的憧憬，突然，没了。我不明白，既然你没有把握跟我一直走下去，当初你为何要招惹我？现在算什么？你想追就追，不想承担就放手？你算什么男人？你到底凭什么这样伤害我？

        我不甘心，并不是因为生活的艰难，而是因为，我已经愿意接受你接受现在的生活，我甚至都愿意放弃我原有的生活跟你到一个对于我而已全新的环境生活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放低你的姿态？为什么还要处处为难我要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既然你做不到，凭什么来招惹我？你哪里好了值得我这样糟蹋自己？

        我的退让已经让我尊严扫地，甚至到了呼吸困难的程度，现在我觉得自己连条狗都不如。我已经失无所失，也无法再退。

04

        情绪冷静下来后我需要理智分析这件事。耗了一个早上，我还是不后悔我的决定。中午开始，我就搬我的东西走。一包一包，打包，我一个人搬下楼，我自己开摩托车载去学校宿舍。

        我用最短的时间在学校宿舍落脚。由于东西太多，没法一次搬完。刚搬到宿舍那几天，我没有时间买吃的，晚上靠学生家长送我的面饼，用电磁炉白开水下面，连盐都没有。

        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没有一个亲友帮助，每天回到宿舍就对着四堵墙发呆。我跟一个比较熟的同事说了这件事，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连房租都要出一半？为什么是我搬出来而不是他？他那些问题如利剑穿心。为什么她的疑问到了我这里都变成了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是我太傻了？

        事情原本应该要怎样？是不是本来我一开始就不该不跟他过来？即使过来了也不应该要我凑钱租房？即使现在分手了也不应该是我走，而是他走？即使我搬走了，我也应该向他讨回我的房租？道理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可是感情真的能分得那么清楚吗？如果一个人执意选择眼瞎，即使是真正的瞎子也会给他让路。

        我很生气，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死皮赖脸，我真的做不到。在这一点上，我永远都是输家。

05

        后来的连续几天，下班后，我就回去搬东西，即使东西很多，我也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带走，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记得有一次中午回去，一打开门，发现桌上放了一台新电脑，更让人心碎的是，我的毛巾竟然被他当抹布放在桌上。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我是个会把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人事用某种形式留下并珍藏着的人，走照片，有信，因为即使那些人事已经不再，但那些经历和回忆是无价的，是值得珍藏的。我看到我的抹布毛巾，突然觉得我的那些所谓无价的东西是那么的一文不值，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太煽情了？

        我发信息给他：“恭喜你这么快就过上新生活啊！这么快就买了新电脑咯！”

        “那是我姐买的，原本是送给我们当结婚礼物的，已经买了送过来了。现在也用不着了。唉，我原本还定了花什么的打算求婚用的，现在又要退回去了。”他似乎在责怪我的分手给他带来的麻烦？

          “你为什么拿我的毛巾当抹布？我说了不要碰我的东西！”

          “我以为你不要了啊！”

          原来以为他还会有点情意在，刚刚才分手一两天，能够把所有事都撇的一干二净，我需要赞颂你拿的起放的下的精神吗？失去一条毛巾没什么，如果爱情比毛巾还廉价，何处谈感情？心死，也不过如此。

        最后一次回去，是晚上。他说过不想碰面尴尬，他会晚点才回来给时间我收拾。但是他那天很早就回来了。

        我正在收拾，他看见我在，也没有打招呼，自顾自地拿着菜去厨房煮。大鱼大肉呵，他最喜欢吃虾，一个人买了一大袋。我进房间把我最后的几件衣服收拾好。他突然走进来，当着我的面，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我们生日那天我送的木刻合照扔了。似乎连收拾都变得不甘示弱。

        收拾完，我准备拿下楼。

      “有什么拿我帮你拿下去吧。对了，那个水壶我不要了，你需要就拿走吧。”冷冰冰不带一点感情的话，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把我清理门户。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他对我任何的施舍，我不需要。

        “我帮你拿下去吧，免得你再走一趟。用不用帮你叫车？”

          我拿着一袋东西准备出门，临走时看到鞋架上那对橙色高跟凉鞋。那对鞋，是他送我的，知道我喜欢，为了给我惊喜，偷偷买了放在包里，在我经过那店闹着要买时，拉我出来冷不防从书包里拿出来送给我，我还笑他拙劣的把戏。现在那鞋静静地就在那里，那刺眼的颜色冷眼嘲笑着现实这一切。

        我没有带走，这一次，我不想留任何回忆。

        我把东西搬下去，他也跟着搬下来。我叫了搬家车，那时候天下着大雨。

        他搬完了，“没什么的话，我上去了。”他耸了耸肩。

06

        我冒着大雨，开着摩托车引着搬家车去学校。

        夜，真黑；雨，真冷。路上连车都不多见，我一个人，走进这狂风暴雨的黑夜中。是不是，如果眼睛适应了黑夜，就再也看不到光芒？

        我没有带走门匙，没有留下一丝牵挂。我不会回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在爱情面前，我穷得只剩下一点点尊严，请让我体面地走吧。

        接下来的日子，它让我一点一点地怀疑自己，一点一点地消磨我的志气。我是不是真的那么糟糕？我是不是没有资格得到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不要我了？

        我靠着剩下的那一点点尊严继续撑着，可是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一个人对着墙，我想不通。

        也许，不是我错了；也许，不是他错了；也许，只是爱情错了。

        当初那一句“我不配！”把我们所做过得努力化为零。爱得那么卑微，互相厮磨太痛苦，不如趁早放手。

          如果没法挽留住爱情，请给自己留点尊严，剩下最后的一点力气，去爱那个受伤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