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前,那时没有疫情,不戴口罩,“我们”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日子。那年曾一同去上海的玉兰剧院看《一只想变成人的猫》,是南京同事请到票,看剧当晚,带了夏穆的明信片,送给“我们”挑选自己喜欢的;后来,剧组来深圳演出,她带着孩子去看了深圳场。究竟是自己带着孩子去的,还是有ta一同,已经不记得了。或许也不重要了,反正,ta可能一次也不曾喜欢过。
一直觉得这猫傻极了,为什么非要变成一个人呢?就像傻乎乎的小美人鱼,为什么也一定要变成人呢?有了不灭的灵魂,又如何?
她回想起自己中学时的愿望,就是当一直好吃懒做的猫。
可是,如果变成了一个人呢?
今天出门碰上好心的邻居,提醒道:“快走快走,要下雨了!有雨衣赶快穿上再走。”听了邻居的话,她着急忙慌穿雨衣、骑车到地铁站、折雨衣、锁车......头顶上不时传来佛地魔出没和天兵天将的鸣鼓声,一个念头闪过——“不该淋的雨来不了,该淋的雨也跑不掉。”突然就不着急了。
正想着,手机震动着提醒——9:00了,几乎同时,大雨滂沱就“哗”的一声瓢泼下来,自己离地铁站还有100米距离。抱着“必湿”的觉悟,她撑开伞从树下走进雨幕中......出站等了10分钟,大雨住了,转成小雨,终于出了地铁站又遭遇新的“拦路虎”——一塘雨后积水。这是修路常有的事,地铁站附近改造,被临时围墙围起的小路上积起了水塘,整条路都被截断了。
地铁口附近的电动车开始趁机坐地起价,有急着上班的开始“拼车”,三三俩俩的在塘边讨价还价。不知是不是被这吵闹声催促得烦躁,还是因为瞥见身旁的小姐姐开始打算脱掉漂亮的白色松糕鞋(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电动车),因此不知是因为怯懦,还是因为勇猛,就毅然趟起了水。心想“反正鞋子已经湿了,不在乎再湿一些”。
水没过了小腿肚子,打着凉凉的膝盖。她脑中闪过一丝愉悦,好像回到了儿时,冒着雨在路边积水里趟着水,不顾白色的球鞋里灌满了水,走起路来嘎叽嘎叽响。
这一趟大约10米,原以为已经“渡劫”的自己没有想到转角还会遇到下一个水塘。她抬头瞥见停在路边的电动车,水已经没过了大半个轮子。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停下,于是继续迈步前行。
这一回阻力大了些,这才感知水比刚才更深了。为什么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尽情享受蹚水的喜悦呢?她试着反思:一是担心衣服一块儿湿掉再坐在空调房里会感冒,二是“河森堡故事后遗症”作祟,担心水里的小虫虫;三是......自己不断反复扫视面前的水面,观察是否有暗流漩涡,以防自己不小心踏空,掉进被水冲走沙井盖的洞里。无知无畏,当小孩子多好呀!开始想念她的黄雨鞋。
她再次走上平坦的路面,裙子边湿透了,心里却生出些力量,打算奖励自己一杯热乎乎的咖啡。
他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前出发,等到了学校,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匆匆做着课前准备,老师领着孩子们来到了教室。他发现今天来的还是昨天上课的孩子。“今天上不一样的课吗?”他问主课的老师。“嗯,今天请给我们上不一样的课吧!”
“好呀!”
不爱被打乱计划的他更不善于拒绝,头脑里飞快的转动着,原来不知不觉自己早已学会了打没准备的仗。
没有计划的时候,大概就是创意激发的时候。
他转瞬仿佛又回到戏剧课上,老师让他们轮流发出一个节奏,配合动作带领其他学员表演;轮到他时脑海一片空白,在最最没有想法的时候,他突然高举双臂,两手打着响指向上跃起,嘴里轻声吟唱:“叮铃铃......”。这一刻发生得如此自然,他的节奏来得如此流畅,好似一切都是准备好的一样。他低头伴着自己的节奏跳着,不看向任何人,只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心中喜出望外。
今天,他似乎回到了这样的创意瞬间,学生们的表现予以他不能再好的正反馈,他又一次喜出望外了。
那个叫乐乐的女孩,对他说,老师你真好看,整理教具的时间帮他整理好了包;还有那个不大自信的男孩靖,每完成一个步骤都要拉起他的手去确认,靖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他愣住了,他感觉心里有些什么被冻结的融化掉了,又好像有什么本来空洞的东西被填满了。他似乎没再想过,有人会想要拉起他的手,当这个浑然不知天地的十岁孩子头一回用自己的指尖,那么轻柔又自然的拉过他的手的时候......世界好安静。
他想感谢,又想咒骂。
当他离开学校,有时会刚巧碰见上过课的学生在街角和自己的家人闹着脾气。他没有勇气走上前去打招呼,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微乎其微,他所看到的,他能感受到的,不过是他们每天生活日常的一小部分,他何德何能,他不该也不敢奢求自己真的能给他们带去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只是,见面的时候,能让自己努力做好该做的吧!”这样想着,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能再做些什么吗?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被无知的守护着,是一种幸福。
好像从来都会碰上好运气,一如既往。
愿今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