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集：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如卢家有莫愁

                浣溪沙        清·纳兰性德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21集，为了调查铜钱案，李承鄞与小枫同游万佛寺，得到了那句“谁知命薄掩黄沙”的谶语。编剧还是不肯放过这对暂时忘记一切烦恼的有情人，在风平浪静的时刻，在爱情慢慢萌发、成长的光阴里，含蓄又直白地昭示了他们的爱情结局——这简直是来自天神的、命运般的回响，原来啊，你我之间的这一场风花雪月、悲欢离合，竟只是血泪成河、命如纸薄的注解。

        小枫归去后，君临天下的李承鄞，年年岁岁，再过浴佛节，重游万佛寺，心中是何感想？小枫与他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连一餐饭都没有一起单独吃过，甚至都不曾在李承鄞背后躲过寒风，更不要说是什么春睡添被、赌书泼茶了。为何为何，半世为君，却不能像平民夫妇那般，白头偕老呢？

        弘文馆里，时恩来向李承鄞禀报道，“殿下，圣上已经往寿仁宫去了。”说完，时恩又给确认了这个消息的李承鄞使了一个眼色，暗示李承鄞，您可以按照计划，去挑动九公主、揭发铜钱案了。

        李承鄞心领神会，他立刻站起身来，拿着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西境志》，给小枫看，“九公主，此书记载需要你参详参详。”

        小枫正一边吃着葡萄和各色点心，一边瞧着一本地图画册慰藉思乡之情呢，她听到李承鄞让她帮忙出出主意，立刻便顺从了李承鄞的意志，瞧起这本书卷来。

        李承鄞一脸的平静，就等着小枫咬钩呢，小枫恍一看，就发现了这篇《西境志》中的错漏之处，“这里不对啊！”说着，小枫就点了点有关西境军备、人户的细节错误。

        李承鄞嘴硬道，“这是对的呀！”小枫一脸的惊诧，她又点着这书卷上有关西州的记载，说道，“不对！你看这里写的，一个字都不对！不对不对，得改！”

        其实，李承鄞之前写的有关西境军备和人户等细节上的错误，不过是为了引起小枫的注意，为后面进一步挑动小枫的情绪做铺垫而已。李承鄞憋的大招，还在后面呢！

        从这张细节图上来看，小枫点的她觉得不对的一句话是，“（西州）……西蛮之地也。其惧朔博邻国，其兵甲又不足，且军无战力，实为一附属之国耳。”

        这才是李承鄞憋的大招，他在刻意贬低小枫的母族西州，以惹怒小枫，求得小枫向太奶奶求助，由太奶奶责令李承鄞修改这些轻蔑西州的文字这个结果，在皇帝也在寿仁宫的时候，他再刻意挑动小枫的情绪，引导小枫说出假铜钱一事，进而达到皇帝委派李承鄞去调查此案这一目的。

        此处出现1个不可忽视之细节，就是这个镜头里的小枫，应该是整部剧中，衣着最暴露的一处。小枫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小黄鹂般的衫子，胸口开得非常低，尤其是从李承鄞所站的地方，以俯视的角度来看，简直是绝了。（女鹅啊女鹅，外面天气那么冷，麻麻不准你穿得这么少，尤其是不能便宜了李承鄞那个混蛋！）但是李承鄞就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连气都没大喘一口，只顾着挑动小枫的情绪去了——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这当然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李承鄞，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男孩，他不知道女人的身体可以给他带来极致的快乐，直到李承鄞娶了瑟瑟，和瑟瑟有了肌肤之亲，他才忽然之间对小枫变了眼色——小枫在他面前，哪怕衣着再齐整，他都会以玩味的目光，或鬼鬼祟祟、或正大光明地“观察”自己挚爱的身体。而弘文馆里的李承鄞，对小枫只是精神恋爱而已；有了瑟瑟以后的李承鄞，则开始渴求能与小枫“灵肉合一”。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李承鄞，想归想，但是他不敢，甚至，面对不肯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小枫，他都不敢承认他在想着她的身体，这当然是因为李承鄞待小枫的真心，他对小枫有极强的孺慕心理，才不敢胁迫小枫硬要和他怎么样，直到小枫从顾剑那里回来，说“恨他，想要离开他”为止。

        李承鄞继续嘴硬道，“这都是对的呀！九公主，你认得全我们中原字吗？”李承鄞不忘用讥讽小枫不识字、没修养的方式，继续激怒小枫。

        小枫是认不全中原字，但是她毕竟跟着方尚仪念了那么久的书了，一些基本的字，还是认得的。再说了，李承鄞为了激怒小枫，才不会写一些晦涩深奥的文字来给小枫看呢。所以说，此时的李承鄞说小枫认不全中原字，完全是为了激怒小枫。

        小枫是彻底恼了，“你改不改？”

        李承鄞严词拒绝道，“不改！”

        可以说，李承鄞这只小狐狸，对小枫的心理简直是拿捏到极致了。他知道，他可以以贬低西州的方式，来激怒小枫；他知道，小枫一定会相信他不肯屈服的态度；他更知道，小枫对太皇太后有极强的信任感，她一定会把自己拖到寿仁宫去，请太奶奶为自己撑腰的。

        这实际上是一颗暗糖，李承鄞为什么知道太皇太后对小枫的意义？因为小枫和他初遇时，就对他说过，“如果你敢对我无礼，太皇太后可不会轻饶了你！”李承鄞记得小枫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并反复思虑过小枫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才能有这个设计。

        小枫当然会相信，李承鄞绝不会配合自己，上一次他就明目张胆地抢了自己的铜钱，我又不是赵姑娘，他怎么可能会迁就我？对自己的母族受贬斥忍无可忍的小枫，是彻底地怒了，她决定扯着李承鄞，去寿仁宫，让太奶奶帮自己评评理。

        寿仁宫中，太皇太后道，“孙儿啊，你忙于朝政，不必这么时常地来我这里点卯。”

        皇帝笑道，“事情再多，也是要来皇祖母这里问安的。”

        这里实际上是李承鄞的设计，皇帝需要来太皇太后面前晨昏定省，他只需要先确定父皇来寿仁宫的时间，再设计叫小枫把自己扯到太奶奶面前来，就可以洗脱自己刻意来皇帝面前求调查铜钱案的嫌疑。

        皇帝接着说道，“况且最近事情不多，又有太子帮忙，还算比较轻松。”

        太皇太后移开了目光，道，“你这个太子呀，他是懂事的，能够为自己的父皇分忧了。”

        此处出现隐藏情节，皇帝已经开始教导宣德王处理朝政，并把很多朝务转交给了太子。这就与李承鄞需要自己靠查阅各部资料，自学如何处理朝政形成对比。此时的皇帝，还是想要宣德王继承皇位的。

        与皇帝相对的，是太皇太后对宣德王的态度，太皇太后可是心如明镜的人，她当然知道，皇帝在自己面前说宣德王的好话，是为了什么，所以，她也顺着皇帝，说了几句宣德王的好处，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发自内心的话，而只是敷衍皇帝的话而已，所以，她在说宣德王的时候，移开了目光。编剧借此暗示，太皇太后和皇帝对属意谁当太子，存在分歧。

        皇帝又问道，“祖母啊，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太皇太后叹道，“好！很好！你知道那九公主啊，常常来我殿里走动，热热闹闹的，最近我的精神好多了！”

        之前太皇太后对李承鄞说过，她因为明远公主常常入梦来的事，非常伤心。可是有小枫住在寿仁宫，有活泼开朗的小枫常伴太皇太后左右，太皇太后已经慢慢走出了低落的情绪，精神也变得好多了。也是，wuli小枫可是一枚开心果，谁和她在一起，都会慢慢地摆脱抑郁的阴霾的。（李承鄞啊李承鄞，你为了得到你自己的幸福，把本来像开心果一样的小枫逼到心理抑郁，最后还逼得她伏剑自刎，你心里就不愧吗？）

        太皇太后有年纪了嘛，就怕清静，就爱热闹，小枫这个像重孙女般的准重孙媳妇，咋咋呼呼，跳跳脱脱，当然讨太皇太后的欢心。后来，太皇太后把给裴照和珞熙办婚礼的事交给小枫，也是只有一个要求，不求奢华铺张，但求办得热热闹闹的。

        皇帝听了这话，非常满意，笑道，“那就好！”说着，皇帝也说出了他对小枫的评价，“那个九公主啊，是个率直有趣的姑娘。”说完后，皇帝又意有所指，凝视着太皇太后道，“最近她和那个老五修那个西境志，他们相处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1.皇帝看小枫看得非常准，他说，小枫是率直有趣的姑娘。而且，皇帝也很喜欢这样的小枫，因为皇帝本身是一个城府颇深的人，他不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总是戴着假面过日子，所以，尤其喜欢小枫这样泉水一般性子的人，让他不必担心小枫对他有所图谋，小枫会撼动他的皇位。更何况，小枫还有安抚边疆的功效。

        2.皇帝为什么忽然之间跟太皇太后打听起小枫与李承鄞的关系了呢？这当然是因为在皇帝心里，他是属意宣德王做太子的，所以，小枫该嫁的，是宣德王。皇帝惟恐小枫和李承鄞处得好，影响他前朝的布局。同时，此时的皇帝知道李承鄞设计把赵敬禹拱上镇北侯之位的事，知道李承鄞对太子之位有觊觎之心，他自然想知道，李承鄞与小枫这位准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了。

        太皇太后笑道，“很顺利呀！说起老五啊，我告诉你，我听昭仁殿的内侍们说的，说老五，每日比那些书官们还要勤勉。而且你想象不出，他跟九公主一起探讨……他说，这九公主是西境人啊！这集结的文书里呀，如果让西境人认可了，那才叫真正的好！”

        1.皇帝明明是想打听小枫与李承鄞相处的情况，重点在小枫这位准太子妃。但是太皇太后关注的重点， 却不是小枫，而是李承鄞。她趁机帮李承鄞说了一车的好话，什么李承鄞做事勤勉，还心细如发，真的好难得的！编剧继续暗示，太皇太后是属意李承鄞做太子的。

        2.此处出现隐藏情节，李承鄞曾经来向太奶奶问安的时候，多次提及小枫，说小枫真的可以帮他更好地完成西境志，因为九公主是西境人，她对西境志的态度，最能成为评价西境志好坏的标准（虽然李承鄞还在客客气气地唤小枫“九公主”）。这又是一颗暗糖，在太奶奶面前的李承鄞，从来不是在小枫面前的样子，他根本就没刻意隐瞒他对小枫的钟情。

        在太皇太后含笑帮李承鄞说话的时候，皇帝的表情就凝重了，他甚至皱了皱眉，编剧借此暗示，皇帝对太皇太后说的有关李承鄞的好处，十分地抵触，他并不想让李承鄞做太子，因为他觉得李承鄞不够狠心。

        在听到太皇太后说到李承鄞经常与小枫一起探讨如何编纂西境志的时候，皇帝就不安到假笑了，甚至，皇帝有了一个身体往后仰的动作，代表着皇帝非常抵触李承鄞与小枫在一起这件事，皇帝觉得，如果任由李承鄞和小枫处下去，只怕会不利于前朝的稳定。

        皇帝移开了目光，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但是太皇太后接着说道，“这看来哪，九公主是有助于你的老五啊！”

        这句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太皇太后在皇帝面前极力地撮合小枫和李承鄞，在示意皇帝，李承鄞才是那个最有资格娶小枫的人。所以皇帝听了，立刻皱了皱眉，面部表情都管理不善了。

        太皇太后叹道，“老五可要出息了！你别说，他们两个相处得还真不错！”

        太皇太后明明十分严肃地对皇帝说出了这些话，但是皇帝却把这些话当作玩笑话，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不予置评。编剧继续暗示，皇帝还是不看好李承鄞做太子。

        其实，皇帝不看好李承鄞做太子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李承鄞没有做太子的能力，而是因为皇帝眼中的他太有情有义了，不够狠心。皇帝明明知道，宣德王杀了先太子，但这恰好说明了宣德王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从皇帝的评价尺度来看，宣德王才适合做太子。

        皇帝究竟是何时，对李承鄞变了看法的呢？我觉得，是李承鄞满脸是血地把真的巴吐尔的画像送到他面前的时候。皇帝看重的，不是谁杀了先太子这一事实真相，他早就知道这是宣德王做的好事，皇帝看重的，是李承鄞为了太子之位，也会费尽心机地把他的亲兄弟逼上绝路。当满脸是血的李承鄞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时候，这就是皇帝真正认可李承鄞蜕变为心狠手辣之人的投名状——你终于成为了令我满意的太子候选人。

        太皇太后刚刚帮李承鄞和小枫说了好话，说他俩处得好，就立刻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小枫硬扯着李承鄞来到了寿仁宫，曹芨连忙禀报道，“是九公主和翊王殿下吵起来了！”

        樱乔一脸疑惑，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太奶奶则有点下不来台，皇帝本来对太皇太后敷衍地笑来着，此时也转过头来，瞧着小枫和李承鄞二人了。当然，皇帝并不是喜欢看到小枫和李承鄞吵架，他只是暂时没有来得及转换表情而已。

        小枫扯着李承鄞进了寿仁宫的正殿，见到陛下也在这里，立刻吓得停下了脚步，都没词了。与小枫相对的，是那只会做戏的小狐狸，他在假意惊诧，又赶忙给陛下和太奶奶行了礼。

        小枫见李承鄞见了礼，她也回过神来了，也连忙给陛下和太奶奶见了礼。小枫开门见山道，“陛下，太奶奶，今天小枫要请你们二位，给我评评理！”

        一旁的李承鄞继续小学鸡，他赶忙整了整自己被小枫扯偏的衣衫，一副我真受不了你的神情。

        皇帝问道，“一大清早，你们为什么吵起来了？要评什么理啊？”

        皇帝非常看重小枫能安抚边疆的功效嘛，他对小枫也是很客气的。甚至，皇帝对小枫与李承鄞吵吵闹闹乐见其成，你俩并没有太皇太后说的那么好，是吧？都在我面前吵嘴了不是？

        小枫听到陛下问她，立刻就举起了手里的书卷，委屈道，“就是这个！这本西境地方志里，写的很多都是不对的！”

        李承鄞在听到小枫开始诉苦的时候，继续做戏，他转过了身子，不肯看小枫了，在听到小枫说他修的西境志不对的时候，又露出了假意恼怒的神情，“恶狠狠”地瞧了小枫一眼。

        说完，小枫就把手里的西境志递给了曹芨，希望曹芨奉给陛下。小枫又补充道，“然后我让翊王殿下改，他还不肯改！”

        小枫终于说完了，她和李承鄞吵架的理由——都怪李承鄞！写坏了这西境志，我叫他改，他还不肯改！

        李承鄞继续做戏，他不忿地瞧了小枫一眼，对陛下和太皇太后行礼道，“陛下，太奶奶，这都是根据地方典籍和西境安护府的官府行文记载编写的！不能仅凭九公主一句话，就修改吧！”

        李承鄞为了力证他与小枫假意吵架的真实性，抛出了他可是查阅地方典籍和官府行文写的西境志这个理由，那里面言之凿凿，怎么能因为九公主一句话就修改呢！

        此处出现了李承鄞在演戏的第1处漏洞，皇帝明明刚听太皇太后说过，李承鄞非常尊重小枫的意见，说小枫可以帮助他更好地修订西境志，他怎么忽然之间态度就180°大转弯了呢？所以，太皇太后有点担忧地瞧了李承鄞一眼，她觉得她刚刚为李承鄞说的那些好话，只怕是要失效了。

        皇帝打开了这西境志，开始细看，于是，他发现了李承鄞在演戏的第2漏洞，他对西州非常地不客气，甚至在故意贬低西州，这并不符合他之前力求的客观公允的修书原则。甚至，作为本剧中智谋数一数二、且一直发挥稳定的皇帝，他当然明白，李承鄞自己修书这样写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拿给来自西州的小枫看？他只怕是另有所图。再牵连当今的朝局，李承鄞刚刚利用太子，把赵敬禹拱上了镇北侯之位，他为了什么，他在针对谁，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小枫恼怒道，“这是你们豊朝的典籍和官府行文，那当然说的是你们的好话喽！”

        小枫立刻指出了李承鄞话里的漏洞，难道你们豊朝会自己说你们自己不好吗？是啊是啊，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豊朝作为专制王朝，它说它自己的好话，本身就该存疑，难道我还会被你的官府文书骗了不成？！

        李承鄞妄自尊大道，“我们豊朝是天朝上国，各国来朝，均是事实！何须为自己说好话！”

        我第1次看到李承鄞说这句什么“天朝上国”的话，简直是要笑死。我就纳了那个闷了，上位者为什么会有这种妄自尊大的情绪，丝毫看不见客观现实，说出这种夸夸其谈的话来。

        1.我们的国家喜欢自诩自己是“天朝上国”，由来已久。记得大学时读茅海建先生的《天朝的崩溃——鸦片战争再研究》（读书·生活·新知三联书店，2005版）一书，在细细地了解了自诩自己是“天朝上国”的清王朝，面对船坚利炮、无法抵挡的外来侵略者，整个王朝欺上瞒下、节节败退，仓皇间被迫接受所有的苛刻条件，签订不平等的《南京条约》的整个过程后，我简直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明明是封建、腐朽、逆淘汰的清王朝被摁在地上蹂躏，也有脸写打到天津卫的外来侵略者是找皇帝“申冤”，也有脸在《南京条约》里写天朝上国“恩准”所有不平等条件。

        2.就单说唐王朝，面对西北入侵中原的少数民族部落，专门设立“防秋兵”（这来自李承鄞之前在弘文馆里看的有关兵部的文书），以加强边境防备。后来，安史之乱以后，因为大批驻防边境的军队被调往内地平叛，吐蕃趁机吞并整个北庭，安西都护府（也就是剧中的西境安护府）因此消亡。从本剧来看，若是豊朝是真正的“天朝上国”，各国来朝，那皇帝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太子迎娶西州的九公主为正妃，以安抚西域？

        3.“各国来朝”，纳献贡品这个说法，更是叫人不值一哂。稍微读过史书的人就知道，所谓的各国来朝、纳献贡品，不过是趁机来揩自诩自己是天朝上国的中国朝廷的油。明朝“郑和下西洋”以后，为什么那么多国家那么喜欢来中国纳贡？就是因为明王朝为了标榜自己是“天朝上国”的身份，一定会以几倍，甚至以几十倍的高价，回赠使臣来贡的贡品。日本幕府时代，来自不同贵族势力的不同使者为了能占明朝的便宜，甚至为了得到纳贡的资格而大打出手。后来，明王朝的财力实在无法维持自己“天朝上国”的体面了，只能强行规定纳贡的次数，以为自己止血。朝廷本身不创作任何价值，它只是靠垄断的公权力依附在平民的血汗上生存，作为现代公民，我为什么要为这样的制度叫好？！（我简直是太不喜欢李承鄞了，因为他有权力，因为他越来越有权力，他身上出现了太多我根本就看不惯的观念，做出了太多只会伤害wuli女鹅的事。被这种人“爱上”，是小枫一生悲剧的根源。我还是喜欢顾小五，只喜欢顾小五，那个穿着被扯破的蓝色布衣，给小枫捉来100只萤火虫的茶叶贩子。）

        小枫气道，“那就能写我们的不好呀？！我们西州虽是小国，但我们国富民安！”瞧着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的李承鄞，小枫开始围着李承鄞转了，“你喝过我们西州的葡萄陈酿吗？见过我们西州王宫的琉璃穹顶吗？听过筚篥、胡笳演奏的音乐吗？听过吗？”气得小枫都开始猛戳李承鄞的肩膀了，“你都没有！那你凭什么说我们西州是野蛮之地？！”

        1.小枫的历史观，价值观，是编剧比较推崇，也是我比较推崇的一种。从现代精神来看，一个国家的尊严，不在于它国土的大小，国力的强弱，而在于它能不能有效地保护一个又一个国民的利益与尊严。所以，编剧才让小枫说，“我们西州虽然是小国，但是我们国富民安，你不能写我们的不好！”

        2.当然啦，编剧不忘借小枫的口告诉观众，能代表一个国家的，不是它有多少军备，它有多强大的公权力（在丹蚩血战的沙场，编剧就已经揭露了穷兵黩武的封建统治者的罪恶，更何况，在现代社会，一个国家以武力开拓疆土，是犯罪行为，为了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战，不管是不是被侵略的一方，任何国家都不会姑息，现存的整个世界秩序也不会姑息），而在于它的文化与技艺，所以，小枫列举了她母国的种种好处——酿酒技术，冶炼琉璃的技术，以及筚篥、胡笳演奏的音乐。

        李承鄞瞧着小枫这么跟他较真，小学鸡的本性就又犯了，他转过头去，继续不肯看到他眼前来的小枫，还在小枫狂戳他肩膀以后，拿手拂了拂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太皇太后和陛下听着他们两个小学鸡式的吵架，也被逗乐了，于是相视一笑。皇帝暂时忽视了这有可能是个阴谋的推断，他开始觉得有趣。

        李承鄞耍赖道，“我若偏写了，你待如何？”

        小枫开始叉腰，咄咄逼人道，“我就不同意！”

        李承鄞继续实施他的计划，他要引小枫说出假铜钱的事，于是李承鄞故意说道，“我豊朝的诗词歌赋千古流芳，能工巧匠不计其数，就单说这铸造工艺，你们西州一百年也赶不上！”

        李承鄞以诗词歌赋、能工巧匠为铺垫，掩盖他真正想要说出的重心——铸造工艺。这是李承鄞早就从小枫那里听到的话，“你们豊朝泱泱大国，铸造工艺竟然这么差！”这其实不算漏洞，因为皇帝和太奶奶谁也没听到小枫说过这话。

        李承鄞是故意说假话逗小枫说假铜钱的事，小枫可是真的信了的，于是小枫仰天大笑道，“笑死我了！就你们那铸造工艺啊，那个铜钱，大的大，小的小，还不如我们西州的银饼呢！”

        李承鄞终于露出了小狐狸诡计得逞的神情，好了好了，你终于说了，不枉我引导你这么久。

        樱乔面容不改，继续瞧着正在吵架的二人。而太皇太后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她垂下眼眸，她终于知道了，李承鄞为什么要来皇帝面前和小枫吵这一架。

        太皇太后为什么首先回过味儿来了呢？1.太皇太后可是见惯权力争斗的宫中老人了，她亲眼见证自己的丈夫、儿子、孙子是如何一个个登基，如何一个个退位的，这一点，从最后李承鄞逼得皇帝风瘫，太皇太后坐在寿仁宫门口的台阶上说的话里就能看得出来。

        2.太皇太后知道的消息比皇帝多。太皇太后虽然不知道小枫私藏铜钱的事，但是，她一定知道小枫曾经和小宫女们赌钱，永娘还斥责了小宫女们一顿，不准她们没大没小的事。所以说，当小枫说到“铜钱大的大，小的小”的时候，太皇太后终于认清了李承鄞这只小狐狸是在筹谋什么。

        3.李承鄞在太皇太后面前可没做过戏，太皇太后是在座诸人中最了解李承鄞的人。

        与太皇太后相比，皇帝还沉浸在之前小枫和李承鄞小学鸡吵架的逗趣里，没有反应过来，于是皇帝安抚小枫道，“小枫啊，修书立说，说的就是个人的见识，若你觉得翊王他有失偏颇，那把它修正不就行了吗？何必太过认真呢？”

        皇帝开始和稀泥了，他需要敷衍小枫嘛，所以，他开始给小枫撑腰，说翊王不过是想说说他对西州的看法，你若觉得不对，翊王改过来不就好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从这个全景镜头来看，小枫是真生气，真委屈了，李承鄞却没有生气，他只顾着听父皇对此事的看法去了。

        在皇帝说他会让翊王改的时候，李承鄞那只小狐狸又开始偷瞄小枫，他太了解小枫了，小枫才不是那种求结果不求真相、问输赢不问是非的姑娘。李承鄞知道，这么委屈的小枫，八成是要去拿铜钱来证明自己说得对了。

        知道一切的太皇太后，属意李承鄞登上太子位的太皇太后，当然不会坏了李承鄞的好事，太皇太后连忙制止和稀泥的皇帝道，“认真好啊，认真！人家两个人认真起来是很有意思的！不过呢，不必吵架，和和气气的。”

        太皇太后说“认真好”的时候，小枫还是一脸的委屈，她是真的被气着了，李承鄞还是一个小狐狸的表情，他知道，那么了解自己的太奶奶这是在帮助自己，在皇帝面前抖出铜钱案。

        小枫见太奶奶劝自己不要生气，还以为太奶奶也在和稀泥，于是小枫委屈道，“太奶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亲眼所见的！若陛下和太奶奶不相信的话，我……我这就要找两枚铜钱来！”小枫瞧了马上就要吃瘪的李承鄞一眼，“你们等着啊！”然后转头就跑了出去。

        李承鄞听到小枫要去拿铜钱了，一脸的得意相，好了好了，你可算是去拿证据了，我把铜钱案在父皇面前捅出来目的终于达成。

        太皇太后瞧着小枫转头就跑了，露出了笑容。太皇太后是想帮李承鄞的忙嘛！她瞧着李承鄞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当然很高兴。与太皇太后相对的，是一旁只会瞧着小枫胡闹有趣的樱乔，她真的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一旁的皇帝也露出了探寻的目光，皇帝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小枫是天真无比，但是刚刚把赵敬禹拱上镇北侯之位的李承鄞却不是，小枫只怕是被李承鄞当枪使了，他可能是另有图谋。这是李承鄞整个计谋里的第3处漏洞，他在利用天真无比、很容易被人利用的小枫。

        小枫前脚走了，李承鄞后脚就一脸凝重起来。这是李承鄞唯一一次利用小枫，在达成目的以后，他就开始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把天真无邪的小枫卷入这场阴谋中来？这还是代表着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了，他在利用完小枫以后，开始忏悔，开始反省，开始患得患失，他惟恐自己之前利用婵儿给宣德王放的风不足以保护小枫，惟恐小枫真的因此受到伤害。李承鄞在利用瑟瑟的时候，有这么畏首畏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