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道士的话说,西门庆的死是“命里有时终须有”,难逃此劫了。他纵欲过度,又作孽太多,终究不得好死。西门庆死得也挺突然,三十三岁的年纪,一日早起头沉,本欲在家休息,谁知王六儿托人说思君心切,在家苦等。大官人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和此女重温旧梦了,心下痒痒,便强撑着赴约。是日,王六儿极尽奉承,西门庆用独家秘方,两人俱到云端。但代价是身体更虚弱了,走路都要人扶着了。
归家到潘金莲房里歇下,人已经有些晕晕乎乎没有理智了。如此状态并不适合行事,但那潘金莲只顾满足个人欲望,给一个本来不好的人超剂量地灌药,结果致其流血。可怜又可恨的西门庆,就这样病情加剧,连床都起不来了。吴月娘询问病因,潘金莲百般推脱,并不说明实情,甚至在第二天晚上故技重施,在西门庆只能任人摆弄的情况下把他逼入死路。
病来如山倒,西门庆当日的状态必然不同往日,肉眼势必看得出来。倘若是通情达理的妻子,不会答应丈夫的胡来,更不会在丈夫身体极度虚弱时自己胡来。王六儿图西门庆的钱财,毕竟自从依附大官人,自家的生活得到了不少改善:穿金戴银之外,还住进了大豪宅。潘金莲人品更是不行,害死李瓶儿母子,和名义上的女婿陈敬济有染,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用心对待。相比之下,正妻吴月娘就给力多了,拖着身孕为西门庆求医问药,真的关心他的生死。
还没开始办丧事,李娇儿就想着寻后路,她趁众人不注意,从吴月娘的箱子里偷走五个大元宝。丧事开始了,她伙同老鸨和曾经的姐妹,一点点地转移财产。潘金莲呢,假模假样地哭了一场,实际上为没有人管得着她和陈敬济偷鸡摸狗沾沾自喜,一边扮演悲情小妾,一边和女婿寻欢作乐。只有吴月娘考虑到以后家道艰难,凡事俭省,不因生了儿子给接生婆多点打赏充面子。
树倒猢狲散,家里的奴仆,一听说男主不在了,就想方设法地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昔日拜把子的十兄弟,无一人没有受过他的恩惠,没钱盖房子了,生了孩子养不起了,一来求情,大哥都二话不说伸手援助。结果呢,在应伯爵的号召下,每人不情愿地出了一两银子置点薄酒,请个秀才写篇悼文。呵呵,连这秀才都看出他们只是些狐朋狗友。没过多久,另一位财主看重西门庆的官缺并打算花钱买下来。这不,应伯爵立马贴上去献计:潘金莲花容月貌,得趁早抢过来放家里享受。
从前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凄清;从前有多热情,现在就有多冷漠。人性的自私和世态的炎凉在此明明白白地呈现出来。寄言诸君,睁大眼睛看清孰好孰坏,亲君子远小人,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倾注心血,也不要对他人期许过高。人生一世,但有几个知心人便足矣。
2021年8月6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