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周岁了,一年前的端午节,一个鲜活小生命来到了我们身边。父母都已年近70,虽然是农村人,或许难免有点重男轻女的观念,但对于孙女的降生他们无疑是喜悦的。为此,母亲离开了那个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苏北农村,搬来城里与我们同住照顾我的妻女。只是苦了父亲,他和大多数中国传统的男性一样,原本在家厨房对他来说就是禁地,他只负责吃 ,至于怎么做向来不是他关心的内容。母亲一走,父亲的一日三餐就没了着落,不过好在在妻子怀孕期间,母亲硬逼着父亲学做简单的饭菜,不至于让他忍饥挨饿。
因为是女儿的第一个生日,加上端午节,原本说好要回老家的,但母亲担心冷落了在城里的外公和外婆,只能委屈父亲大老远的跑来城里。父亲到的时候已将快11点了,整个人又比原来多了几分沧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为了打水浇稻秧,夜里一点就起床了,看着父亲满脸的疲惫,我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有点心酸又有点无奈,原本要责怪父亲不注意身体的,但话到嘴边改成了让他到床上先休息一会,因为我知道那更多的是我的责任。
父亲与共和国同龄,父亲是个遗腹子,父亲从小是被父亲的母亲外出乞讨的百家饭养大的,父亲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的父亲下葬的时候只从家里凑了三块薄门板,父亲的父亲留下了妻子、两儿一女和尚未出世的我的父亲。
但这就是真实的人生,现实而残酷。不过好在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好了起来。父亲经历自己单门独户过日子、奶奶的离世、三女一儿的降生、大伯的去世、儿女的陆续成家,最后只剩他和母亲守着老家的土地、鸡鸭还有一条朝夕相伴的老狗。后来,连母亲也被我无情的从他身边带走了。想来是残酷的,但这却是中国大部分家庭的实际,父母把我们扶养大,老了老了本该安享晚年,却又要为孙子辈继续奔波劳碌。
吃完饭,父亲在我的挽留下跟我回家,本想让他休息一下补补觉,但父亲却执意要陪许久未见的孙女玩。这点是我做的不够好,女儿出生这一年以来,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候是父亲想孙女了,便花费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坐车来城里看孙女。
快下午四点的时候,父亲执意要走,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他的,因为家里还有未干完的农活等着他回去。抱着女儿,我把父亲送到了单元门口,父亲摆摆手示意外面热让我回去,怀里的女儿善解人意的朝父亲挥着小手,父亲会心的笑了。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那原本微驼的背变得更加的弯曲,我知道那是岁月留给他的印记。几十年辛苦的劳作压弯了他的背,但压不弯的是他对这个家庭的责任,对子女无私的爱。
这便是父亲,平凡的近乎渺小,但却伟大的无法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