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小时候看电视剧,看到忠义帅气的石达开,看到威风凛凛的娘子军,觉得这是妥妥的义军。长大一点看到鲁迅的小说,看到他笔下太平天国不是英雄,而是普通粗笨仆妇口里令人闻之色变的长毛。
别的不论,单说领袖们为了过上和京城皇亲国戚那样的生活,真是费尽心思。不过房子可以建,金银可以抢,但是太监这种宫廷标配却实在难以获得。太监从东汉就有之,给古代太监“净身”的是有专门技术人员从事的,并且这是一种家族式的从业方式,如同欧洲的刽子手,看似简单实际有满满的技术含量在内。
我们看相关史料,太平天国里面少有太监身影出现,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赞成太监制度,而是太平天国没能拥有这个技术手段。事实上,刚刚进入天京,洪秀全就命人制造太监,但是没能成功。毕竟有手艺的阉割人才很少流落在乡间。
“太平军要为天王府制造一批太监,但又缺乏有经验的医生,对割什么,怎么割,敷什么药,都不了然。于是,将四千(一说三千)多童子兵胡割一通,大多数流血不止而马上死去,少数不久之后也因创口溃烂而死。”(潘旭澜《太平杂说》)对于此事,清代民间的记载说是“贼取十三四幼童六千余人尽行阉割,连肾囊剜去,得活者仅五百余人”。(涤浮道人《金陵杂记》)官方记载则有向荣在上奏皇帝的奏折中所提到的太平天国“近更阉割幼孩,死者甚众。(《向荣奏稿.覆奏洪秀全杨秀清形貌片》)
没有太监的宫廷那里像宫廷,那么娘娘,没有太监伺候,就像再好的满汉全席用塑料餐盒盛菜,一点儿看不出档次来。杨秀清对天国社会的这个“不足”一直念念不忘,后来杨秀清又令李俊良主付再找一大批童子兵阉割,虽没有像第一 次那样大都阉死了。但还是以失败告终”。(潘旭澜《太平军中的童年子兵》)清朝这边的记数是:“癸丑八月,杨逆下令选各馆所掳幼孩十二岁以下、六岁以上者二百余人阉割之,欲充伪宦官,因不如法,无一生者。 杨逆知不可为,又诡称天父下凡指示,再迟三年举行,以掩群下耳目。“(张德坚《贼情汇纂》)
历史有定式,但如果事事往定式上拉,必然会有失偏颇。比如一说到上层文化和底层文化,我们头脑中往往会浮现出这样的定势:底层文化是革命的、质朴的、道德的、进步的,上层文化则是专制的、落后的、虚伪的、腐朽的。事实上,建立在贫乏的物质和智力基础上的底层文化,很多时候更听从于嘴巴和胃,而不是大脑和心灵。中国传统文化中那些较有超越性的内容,大都属于上层文化: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什么天下之行,大道为公,什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都是上层文化的命题。“朝闻道,夕死可矣”、“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之类的非功利的执着精神,是底层文化所缺乏的。甚至历代农民起义者喊出的“均田”“均富”、‘摧富益贫"口号,最初也都是儒家学者提出来的,而不是造反农民发明的。
除去水浒式的热情、质朴和反抗精神外,底层文化还有它的另一面,那就是专制、保守、愚昧的一面。底层文化从来也没有提出过改变传统等级宗法制度的要求,相反,在长期的被统治被压迫中,他们积累了对统治阶级生活方式的强烈向往。而且掌握了权力,往往表现出对财富权力的赤裸裸的向往,对威风尊贵、等级制度近乎变态的迷恋.对生命尊严的漠视。无论太平军的选妃还是他们变态的炫富,张狂的敛财或是不顾死活的制造太监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