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越来越近。像我这种年龄的人,不会有人再盼着过年了吧!而我却在渴盼着。
因为,只有过年,我才能回到美丽的家乡;只有过年,我才能在家陪着孩子玩耍;只有过年,我才能跟奶奶唠唠嗑;也只有过年,我才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一年又一年,从指尖悄然流逝。每一年的终结,都想着摆脱现在这份工作,却在每一年的开始,又走回了这一条老路。因为,没有一份适合我的工作可以有现在这份工作的高工资(我认为)。
01
我是一个‘织女’(哈哈,自我安慰一下),就是织布的。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也是目前为止做过的唯一一份工作。从初中毕业,我就从事这份工作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清楚的记得,辍学过了一个春节后,正月初二,我就离开了家,随爸爸来到江苏.沭阳,一个我不认识的伯伯家里,在他家住下了。初四,我就随他家的姐姐一起去了她打工的地方-江苏.常州。
来到湖塘这个陌生的小镇,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姐姐是我唯一认识的一个人。孤独让我特别想回家,想放弃这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倔强却让我选择了留下来。心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员工陆陆续续都从老家赶来。初六,工厂就开工了,我也正式成为一个织布的学徒工。第一次踏入车间,织布机器的高频率,使地面都有震感。耳朵也瞬间被机器的响声灌满,感觉失去了听觉,整个脑袋都是轰隆隆的响声。
这突如其来的感受让我心慌,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心想,这真不是人做的活。车间里讲话根本就听不到,都是用吼的,跟姐姐说了我的感受,姐姐说:肯定会有一个适应期,适应了就好了。
慢慢的适应了这个工作环境,又被一个问题困扰。工作是两班倒,七点到七点的,一周换一次班,意思就是说要上白班和夜班。从来没有熬过夜的我,怎么可能做的到?意志力又让我做到了,想着做不到的事,坚持做了下来,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
厂里待遇是管吃住,所以我很少花钱,就买买生活用品,很少买零食,因为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所以特别节省。整个村上就只有一个小超市,一个水果摊。
我是个特别内向的人,所有的委屈都憋在心里,从来都不跟父母说。每次打电话,我也只报喜不报忧,怕父母担心,我也很少打电话回家。那年夏天,我身上第一次长满了痱子,可我没告诉父母。
第一次出远门,我坚持了一年没有回家。省吃俭用到了年底剩有七千多的工资。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些够弟弟妹妹的学费了吧!
02
如今,我已成家,做了母亲,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我还在纺织这条路上。一边抱怨着熬夜对我的摧残,一边又不做任何改变。
闹铃响了,关掉,又拽了一下被角,还是不想起床。闭着眼睛也知道现在时间23:30,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努力挣扎着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漏出了头,起床。裹上厚厚的棉袄,出发上班。
时值严冬,午夜十二点整,小镇的大街上应该不会有人了吧。在这儿,却是人来人往,都匆匆忙忙的赶着路。因为这儿的上下班是12点到12点(婚后来到浙江.湖州工作)。
骑着电动车,寒无孔不入,已经让我打了一个冷颤,看似无风,耳朵却像是要被刀子割掉一般。香樟树斑驳的影子在稀疏的路灯下静谧的躺着。
路过夜宵摊,一团团白白的热气萦绕在夜宵摊车上方。“老板,来份砂锅,打包。”食客匆匆说到,两条腿支着电动车,没有下来。看看其他人,有人使劲的搓着两只手,朝手上哈着气;有人手插裤兜里跺着脚;也有三五成群的食客,坐在位子上喝着热茶聊着天,等着他们的小菜。摊主忙的不亦乐乎!
我却来不及买份夜宵,只能到厂里吃泡面了。上班的厂子离租住的房子,只有十分钟的车程,简陋的厂房只有两个人一起上班。说它是厂子,其实就是一家作坊。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有织布机,就是帮大的工厂做加工,赚取加工费的一种作坊营生。
早上六点钟了,窗外还是一抹黑,可能是车间里的白炽灯晃眼。忙活了一阵,看着窗外渐渐地由暗变白。看到小道两边的枯草上已覆盖了一层白白的霜。雨后遗留的一个小水洼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03
看着窗外渐渐有了朝霞的天空,内心一阵酸楚。曾经,我也是个有梦想的姑娘。我的梦想就是:摆脱贫困的生活,过上好日子!能让父母安享晚年。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不在年轻。
明明知道这份工作没有任何出路和前途,却在这耗尽了我的青春,我人生中最美的时光都葬送在这儿了。
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父母依然还在吃苦,受累;孩子依然得不到我的陪伴,这是我内心深处不敢让任何人窥看到的,也是我自己都不敢触摸的痛。
我似乎像在这扎了根一样,迈不出步,走不了路。想着改变,却也不曾付出过一丁点儿地行动。我这就是典型的理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吧。
总是说自己被生活所迫,其实是自己对梦想不够坚定吧。想着现在的工资,还是屁颠屁颠的屈服了吧!
想着换一份工作,实在不行就还做这个。总是把它当做后路,所以就没有了前路!
有时,会跟自己说,够吃够喝就好了,知足常乐。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弄丢了未来的自己!
有的人,30岁就死了,80岁才埋葬!在此之前的我是从进工厂的那一刻就死了,直到现在,我才亲手把她埋葬。这仪式感足够浓重,让我有了重生的希望!
就从这儿开始吧!向着内心希望的样子,哪怕只有蜗牛的速度,也不会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