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会亮起的红灯笼——《大红灯笼高高挂》

最近又看了一遍张艺谋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这部豆瓣评分8.2的电影,曾经给我很大的震撼,时隔多年,再次观看,又多了些许感悟,在此与大家分享。

主人公颂莲(巩俐饰)出身寒门,却是半个大学生,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嫁入豪门陈家做了四太太。期间她遇到的人和事,以及她自身的心理和性格变化,以此为线索,故事逐渐展开。

当迎接自己的迎亲花轿和队伍擦身而过,颂莲扭过头不屑地看了一眼。她是新思潮下的大学生,不屑于这些繁文缛节,若坐上花轿入门,反倒显得自己低了一节,于是便自己带着行李来到了陈家。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无声的抗争呢?

嫁入陈家前的颂莲是一个单纯善良又有些倔强要强的女孩儿,刚嫁入陈家时依旧如此,当丫环雁儿出于嫉妒表现出不欢迎的态度时,她立刻针锋相对,命令雁儿把行李拿回屋。这就是颂莲,心高气傲的她。

尔后,前三位太太相继出场。

正如颂莲看到的,大太太早已人老珠黄,过着近乎与世无争的日子;二太太为人可亲,热情善良;三太太高傲不桀,喜欢争风吃醋。理所当然,颂莲和二太太走的最近,把她当成无话不说的人。

进门几天后,一日傍晚时分,颂莲被管家叫了出来,被要求站在门外等待,说这是陈家的规矩,老爷要宠幸谁,便在谁的院子里挂满红灯笼,老爷人走时灯即灭。这是电影里第二次出现规矩这个词。(第一次是在颂莲刚进门拜见祖宗牌位和三位太太时出现。)

人性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对面那个和你相谈甚欢的人,身后却悄悄拿着一把锋利的刀随时准备伤害你。

当颂莲在丫环雁儿的屋子里发现写着自己名字的扎满针的布偶时,她才得知,最想害她的人不是争风吃醋的三太太,反倒是那个慈眉善目似乎与自己相处很融洽的二太太。

自此,颂莲的性格和价值观开始发生变化。

当颂莲假怀孕被发现,她知道是二太太指使是丫环雁儿所为,恼羞成怒之下,当众揭发了雁儿在自己屋中私藏红灯笼,大太太声称按老规矩办,于是,不肯认错的雁儿被活活冻得生了重病,尔后身亡。

雁儿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幻想有一日能当上陈家的太太,她认为自己只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并没有错,可是,这恰恰被精于算计的二太太利用,最终也没落个好。

心灰意冷的颂莲,望着院中被封的灯,冷笑着,她早已不在乎这一切了,只是,她同时也失去了方向。

当心灰意冷的颂莲在醉酒时,无意间说出了三太太的秘密,被二太太听去,而使三太太被陈家人“按规矩”吊死在了楼顶的屋子里,她亲眼看到了三太太的死亡,受到刺激后精神失常。

影片中,二太太为了得到想要的地位和恩宠,失去了做事做人的底线,一步步盘算谋划着,却又害怕别人也在谋划着夺取自己的东西,想来,她活得才是最煎熬和最痛苦的吧。

而三太太,也许是影片里最真的人,敢爱敢恨,她把自己的桀骜表现在脸上,她瞧不起二太太那样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精于算计,深藏城府。她在那一个近似牢笼的环境里追求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像《白鹿原》里的田小娥,一个可悲的人物而已。的确,陈家这座宅院,就像一个牢笼,每个生活在其中的人都被一种体制深深束缚。

体制是什么?体制就是当你习惯了一种生活,尽管这种生活让你痛苦和不快,但当你习惯之后,就再也离不开的东西。就好比《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布鲁克斯,离开监狱后无法适应新的生活,选择了死亡。

而在这座宅院中,体制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老规矩,就是这老规矩害了颂莲,害了雁儿,也害了所有人。连那从未露过正脸的陈家老爷,也不过是这种体制下的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在这座宅院里,我们见到了人性的扭曲,根深蒂固的陋习,体制的压迫,以及作为一个人,一个自由个体的追求。

颂莲的名字,妄自觉得是取自歌颂莲花之意,莲花高洁傲岸,出淤泥而不染,可事实上,颂莲一入这宅院的大门,便决定了她不得不与人争斗,从而也注定了她的悲剧人生。

影片的最后一幕,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颂莲在挂满大红灯笼的院中来回踱步,而此时陈家的五太太也刚刚过门。春夏秋冬又一春,想来,也不过是循环往复着她们四个太太曾经的命运。

而那大红的灯笼,鲜艳的颜色和欢喜的气氛恰恰与颂莲院中那再不会亮起的红灯笼形成对比,也和这个冰冷残酷、没有人性的大宅院形成鲜明的对比!

又或许,疯了的不是颂莲,而是,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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