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文学是时代的镜子?

艺术源于生活,文学作品肯定是反映现实的。至于一部文学作品具体反映哪个时代,则可能存在不同样貌。

在我的粗浅理解中,文学作品基本跟自己所诞生的时代关联,比如说古代文学作品就是直接反应当时古代社会现实的,而现当代文学作品就是反映现当代社会的。

虽然《红楼梦》作者有意模糊书中人物所处的具体时代,但对众多人物的塑造及许多细节描写,仍然透露了重要的时代特征。


从贾府吃穿用度各个层面,都在彰显贾府的兴盛,这无疑也是时代赋予的特权。比如皇贵妃贾元春回家省亲,贾府集全族之力兴建了豪华的大观园,影射了乾隆、康熙皇帝多次巡游江南得到曹家接待的历史事实。

“树倒猢狲散”的大家族故事,当然在多个改朝换代的特殊时代都会发生,但整个中国封建社会大厦的倾塌却以清朝的终结为天花板。《红楼梦》的时代意义就不止于家族兴衰,它从更深远意义上全景式展示了国家盛极而衰的不可避免之痛。


随着一个时代的结束,《红楼梦》作为古典小说的最高成就也一锤定音,无法再被超越。我们现代的写作者尽管可以借助小说对历史构架穿越回到清朝、唐朝甚至先秦,但也只是蜻蜓点水式的截取一些浮光掠影。

用想象去还原一个时代和真正经历过一个时代,完全是两种量级的写作维度。

但我在读王小波的《万寿寺》和《红拂夜奔》这两部历史小说时,却产生了疑问:为什么现当代作家也热衷于写古代故事,明明是已经在古代发生过的故事,为何还要重写?这样的作品,究竟是反映遥远的历史时代,还是反映作家作为现代人对当下时代的思考?


虽然王小波以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在重新演绎历史故事,但他创作背后,离不开对唐代及当代这两个时代的洞察。也就是说,他依然是基于时代来进行创作的,在他的小说里唐代和现代都是他素材的来源。

所以在他塑造的人物身上,我们看到了古代和现代两个相隔甚远时代之间的对话,从结构上产生了陌生化的艺术效果。不知道当下流行的穿越小说,是否也是从王小波的作品中获取到创作灵感的?


王小波的历史小说创作实践证明,一部小说可以反映不同的时代。

古代、近代、现代和当代的区别是以重要时间节点来分割的。如果作者塑造的主人公漫长的一生跨越了不同历史时代,同一部作品也可能同时反映几个不同时代。

比如余华的《活着》,主人公福贵一生就经历了不同重要时代。当他还是富二代时,享受着作为地主家庭的风光无限;土改运动后,败光家产的福贵变成为富农打工的贫农;随后他及家人又经历了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等。透过福贵一生的经历,不同时代的风貌缓缓展开,个体生存与时代变革实现了相融共生。


在现当代文学史上,不同历史时段,涌现了不同文学思潮及代表作家。一般我们谈及某某作家及作品时,都会明确这部作品是属于哪个时代的,许子东教授也是基于不同时段来介绍各类文艺思潮特色及代表作家作品。

因为时代才是创作的根源,在阅读中,你会发现作者输出的一些创作观点比较难懂,其实读来别扭是正常的,因为那些观点是当时大多数人的观点,反映的是特定时代的社会风貌和大众普遍的精神面貌。随着社会发展,新的思潮涌现,我们对同一件事产生了新的看法。

所以,每一部作品都是特定时代的镜子,拥有独特的时代语境。在阅读时,我们需要回到过去,尽可能回到作者创作的当下时刻,也才能真正理解一本书的书写价值,进而理解它在文学史上的真实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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