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赵家寨,赵家寨上有个赵家村,赵家村有一个赵家大院。大院里住着的都是清末乡绅赵瑞喜的后代们。因为这里是蜀地里较为偏僻的所在又是交通不便的小山村,所谓天高皇帝远,很多的新思想也并没有在这里得到及时准确宣贯实施。赵瑞喜的九个儿子各分得一些房产和土地,一大家子也算在这次改革中立住了脚跟。
又几年,因房产土地皆多,大有欺压百姓之嫌,赵瑞喜被列为批斗对象,后缠绵病榻郁郁而终。其中几房因顾忌着牵连之祸已迁往别处自立门户少有往来。
只余下大房赵之松、二房赵之柏、三房赵之常尚在赵家大院。赵之松有三子一女,大儿赵宝柱,擅谋略,是故大房在风浪中仍保有不显眼的富贵生活。
这天宝柱照例吃完午饭,收拾体面了来到村口的大榕树下看人下棋,听人闲侃。其实有时候来的早他也或坐下来和人切磋一下,不过因着他总是立于不败之地,让人好不难看。久而久之大家都颇具默契地趁他午休就开始了较量,他只道是自己午休来迟,不疑有他,仍乐此不彼地日日都来。
有一夏日午后,他看棋看得正不得劲儿,恨不得上去有违君子风范地指点江山。忽听旁边打堆聊天里有人大声道:“真的!真的有鬼!哪个龟儿子骗你们。”宝柱听得这话,又想到前几日里他在坟场旁边的麦地里掘出了一根银钗的事来,不免多些留意。只竖起耳朵仔细着那边的动静,心思全不在看棋上了。
只隐约听见赵七爷颤巍巍的声音传来“是真的……吓死个人了,我前些天去那附近锄草,你猜怎么着,一转头忽然就发现坟场旁边宝柱家的地上插着一根坟飘。我劝你们以后可不要再去那块坟场了,那个坟场有鬼。”
宝柱听到这心下了然,所谓的那个坟飘是当时宝柱掘了银钗之后故意插了一个在那个地方,想着一者定个位,二者村里人对鬼神相当敬畏,也能震慑一下其他人嘛。免得其他人也发现地里有宝一事。自从那日发现这个,宝柱为了掩人耳目只远远地确认了一下坟飘位置,并没有近前查看。想来赵七爷所谓的之前没看到,之后忽然看见极可能就是那日发生之事,只是七爷离得远没看到宝柱,宝柱因为太专心也没看见七爷。
这时,从人堆里传来了大壮的声音"七爷,你说宝柱家地里有坟飘,不是一直都有么?起码昨日我就有看见啊。"
这个大壮,是个外姓人。在这个赵家村属于人见人爱,人走开骂的那种人。懒惰自大爱吹牛,当面人爱他说话好听,背面人家总嫌他懒惰自大不自知。他总是不怎么干活,在那个人是主要生产力的年代,这种懒人总是贫乏的。然后他越贫乏就越是找不到活干。他只得到处去和人聚一堆吹牛聊以度日,却总是自欺欺人,说着都是为了能找个挣钱的营生。
“是的,昨天我也看见了,昨天我想去拿那天我吓得掉地里的锄头回来,看见坟飘还在,想来是那个饿死鬼还没有走。”七爷答道。
“那你怎知他是饿死鬼,而非痨病鬼、断头鬼、色鬼……”
“你这话越说越没谱儿了,那个地方大都是埋的之前灾荒年饿死的那些人。因为一时死了太多人,赵家祖坟那片埋不下,才草草葬在那边的。算了,我不和你小子说这些,你那时候还不知在哪个地方做牛做马没转人呢,自然不知。”周围人都道“原来还有这事儿。难怪……”
“不管那里是个什么鬼我都不信,现在可不是唐宋元明清,现在是新社会。大壮哥我啥也不怕,那些牛鬼蛇神休想吓到我。”
他大话张嘴就来,听到有人说“那你不怕,你去帮刘大爷把吓丢在坟场的锄头捡回来吧。”
内心已然后悔,但骑虎难下他急忙答到“既然你们不敢去,我去了可有什么奖励?”家里好久都没有开荤,他都开始慌得冒酸水了,能够因此挣点钱也不错。
“奖励?我们这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敢去?”大家都连声应是。
“那你们敢晚上去么?”大壮气血上涌刚上了。
一男子看戏不嫌台高接着道“那不如这样,晚间你给每个坟头放一个馒头,以慰饿鬼,然后把锄头拿回来,一来远远能看到馒头证明你去了,二来也算给坟场的主儿们送点吃的,免得他们为乱。至于奖励嘛,我们大家众筹十块做奖金,只怕你不敢要啊。”
这个男子正是宝柱,他听着听着觉着费劲,干脆退出棋局转移阵地加入了这边的“聊天群”。
大壮一听十块眼前就浮现出《水浒传》里绿林好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场面来,不免心动。却仍有些担心坟场真有主儿,但听他最后那句“只怕你不敢要”气从中来大声道“去就去,宝柱,就怕你们输不起。”
宝柱啪一下拍出十元在桌上“且看是你输还是我赢!今天我还不筹了,钱我出。”
“成交!”
“好,痛快,那晚饭后我们在此等你。这十元就放七叔那,由七叔作保。”
赵七爷是赵家七房,因为后面的儿子太多,老太爷可能失去了取名字的乐趣,直接就叫赵五、赵六、赵七、赵八、赵九。现在他们都年纪大了,长辈和同辈们叫他“赵老七”,sunbei住在离这不远的赵家湾,那里只住着六七户人家,有赵家七房,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