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生花妙笔,也无法写完苏州的美。
即便字字珠玑,句句玉润,也无法描述尽苏州的媚。
正如江南的女子,一笑一颦一身段,自成一幅传世佳作。再配以苏州的绝色,简直是浑然天成,让人流连忘返。
我习惯把苏州昵称为姑苏。源自《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国家的飞速发展,苏州的现代化建设自不在话下。而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的那个苏州,哦,不,还是叫姑苏吧,依然是江南水乡,依然是苏州评弹里回味悠长的神韵,依然是慢节奏的怡然自得,依然是月落乌啼的园林庭院。
对于姑苏的偏爱,更多的是源自一位忘年之交的讲述,从拙政园,留园的水榭亭台到钟声亘古的寒山寺,七里山塘到虎丘,令人垂涎三尺的传统美食,移步姑苏,便成了我说走就走之旅的头号“猎艳目标”。
大约是两年前的国庆前夕,辛苦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我正值苟延残喘之秋。那位忘年友人得知此事,建议我到上海散散心,一来疗养身心,二来读书充电。我欣然应允,从广东到了上海。忙里偷闲,品茶叙旧,小资之氛浓郁正酣。友人建议:眼下国庆临近,不如趁客流高峰前去苏州一趟。
心灵深处灵光一现,好主意!
自上海站出发,途径昆山,阳澄,动车稳稳地停在苏州站。
初吻姑苏,竟然是在雨天。
淅淅沥沥,烟云缭绕。地面在争先恐后的雨点落下后泛起银白色的光晕,仿佛诉说着陈年往事。苏州站广场的范仲淹的塑像,目光凝练,洞悉千古的深邃,欢迎着南来北往的过客。
也许是醉心于《枫桥夜泊》的美文佳句,我们迫不及待的上了驶往寒山寺方向的公交车。一路上的景致,与他城无二,细细品来,却又不失姑苏特有的风韵。纵然阴云绵覆,然和风细雨,也许是有妖媚的遗风,雨中的姑苏城一下子把我迷住了。
下车徒步百米,寒山寺便赫然入眼。古老的寺院和宝塔,潮湿中泛着江枫渔火的腥香。一时间,我竟怀疑自己是猫儿化身,怎地会对淡淡的腥香有些贪恋?寒山大钟,仿若落于凡世的天庭金刚,刚猛又内敛,不愧为寒山寺的镇寺之宝。叹却巨钟之伟,才知道“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内涵。
眼福大饱,五脏庙自然也是要祭拜祭拜。
再次上车,便径直往山塘街去了。友人是个路痴,下车之后,便迷失了方向。我自恃方向感暴强,抬腿放眼寻那山塘街。偶遇一个小巷子,直觉告诉我,此地有蹊跷。进去一看,真的是柳暗花明,别有洞天---------山塘街就在前面不远。
雨色氤氲,仿佛是际遇的欣然命笔,泼洒一段故事,成就一段传奇。山塘街在千年的风云中犹存风韵,历久弥新。古色古香的中华传统,颇有当年民国的风范。信步而行,鲁迅笔下的水乡风景,金庸纸上的江南画面在眼底晕染开来。继续踽踽,山塘街人流逐渐多了起来,我本不喜热闹,却被眼前人景合一的红火感染。黑眼睛黄皮肤的同胞已是接踵摩肩,加之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驴友,山塘街仿佛一下子在雨中醒了过来,活力四溢。
且看那青砖灰瓦,每一块似乎都记录着诉说着这条街千年的故事。时光的闸门一旦被打开,似乎总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精彩。也许,苏州评弹之所以是我青睐的传统戏曲风格,正是因为别样的韵味,娇美的雅致和精彩的故事吧。
雨渐渐的停了,选择困难症的我们正纠结于吃什么。肚子着实不答应了,咕咕叫着抗议大脑的犹豫。不能再等,便选了一家苏菜馆。
有诗云:不是阳澄蟹味好,此生何必住苏州!此时正是大闸蟹肥饱籽的时节,且先来两只过过瘾!
接下来松鼠桂鱼的酸甜可口,枫镇大面的大快朵颐丝丝入口,太湖三白的舌尖之约,再来一碗小馄饨打打牙祭。这一顿,让我“如登天界,其乐无穷”。雨后的姑苏自然是有些凉意,这些下肚,暖流翻滚,精神抖擞,嘴角的油抹在脚下,飞一般的往留园去了。
我自诩有过人的语言天赋,公交车上报站的苏州话让我听得从头酥到脚。嘴巴的矜持,牙齿的若即若离,加之舒服的甜腔,怪不得苏州评弹如此摄人心魂。不过,急于拜访留园,这苏州话,我只学会了一个“虎醋”(就是“下车”的意思)。
中国四大名园,姑苏城就占了两座:一座是大名鼎鼎的拙政园,另一座便是留园了。也许是拜这场雨所赐,人流稀少,这在国庆之前是天赐良机。一向对中华文化如饥似渴的我,大饱眼福,乐不思蜀。颇记得学生时代的课文叶圣陶的《苏州园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传神的盆景,雕梁画栋的楼阁老宅,庭院走廊曲径通幽,“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想不到这姑苏的老一辈大户人家竟然如此高的品味,如此懂得享受。惜只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天色已暗,人困马乏,而尚有数处当游之地未能一睹芳容。离开之前,我小贪心的买了一段苏绣的手帕和茶壶,又带了一些蝴蝶酥和鸡头米,权当这姑苏的手信,证明小玄子到此一游。有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姑苏能占一席之地,曼妙的美果然可见一斑。
自姑苏到上海站时已是亥时三刻。收获颇丰,只不过丢了一样东西在姑苏:我的心。
雨姑苏,梦姑苏,人地合一当翘楚。
梦姑苏,雨姑苏,心境自有濯足处。
这一抹姑苏的味道,飘过千年,定格在江南的烟雨里,更烙印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