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雪映窗
暑期档永远不缺黑马，于正大概也想不到，在遭受争议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的自己，竟然意外地赢得了口碑的翻盘。
7月19日，由于正担任总制片人，秦岚、聂远、张嘉倪特别主演，吴谨言、佘诗曼、许凯、谭卓等领衔主演的古装宫廷剧《延禧攻略》在爱奇艺播出。作为一部清宫剧，《延禧攻略》是于正暌违多年的再度回顾，讲述少女令妃魏璎珞在后宫经历各种历练锤磨最终成为“最强王者”的故事。
对于被钉上“抄袭”耻辱柱上的于正，观众期待值并不高。然而，《延禧攻略》却以黑马之势，让乾隆皇帝和富察皇后在三百多年后，双双登上热搜。围绕《延禧攻略》的舆论，既有对“没有阿宝色”的惊讶，也有对“黑莲花”人设的惊喜，还不乏对清宫戏的某种替代性消费满足——《如懿传》总是跳票，观众大抵对宫斗剧有了“饥饿感”。
重要的是，于正美学消失不见，曾经的大红大绿阿宝色被低饱和度的冷色调所取代，或许预示着国剧审美向“高级感”进阶。
《凤囚凰》后重新审视于正，放弃阿宝色的《延禧攻略》有了高级感
谈及清宫剧，于正是绕不开的人物。这位曾以清穿剧闻名天下的编剧，引领了影视消费的潮流，却又因抄袭等丑闻迅速陷入谷底。2014年算是于正创作生涯的分水岭，《宫锁连城》被判定对琼瑶作品《梅花烙》抄袭，于正永远也难以摆脱法律判决所带来的名誉损伤。
不可否认，尽管深陷丑闻多年，于正依然顽强地在影视界活跃至今，并以每年2-3部作品的方式怒刷存在感。颇感吊诡，于正的剧虽然未能再度大红大紫，但也绝非毫无声响。以2018年初登陆湖南卫视周播剧场的《凤囚凰》为例，这部剧虽然未能重现于正作品的辉煌时刻，但却是2018年迄今为止周播剧场的收视冠军。
此次《延禧攻略》低调播出，却在不经意间赢得了网友的欢心。在豆瓣上，《延禧攻略》得到了21000多名网友打分，而且竟然得到了6.9分的评价，这与3.6分的《凤囚凰》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耍心机、不白莲花的反套路女主”，“服化道制作精良，画面质感好”，“富察皇后是当之无愧的团宠”等正面评价比比皆是。可以说，《延禧攻略》让于正迎来了一场漂漂亮亮的口碑翻身仗。
抛开《延禧攻略》在剧作与人设上的创新，仅从视觉风格来看，摒弃了饱和度高、色彩鲜艳、撞色搭配等“辣眼睛”于正美学标配，《延禧攻略》反而转向了低饱和度、多使用冷色调、以营造复古做旧感的全新风格。视觉风格的彻底变化，让观众一度有点不能适应——这还是于正剧吗？
要知道，早年间于正接受采访时，曾得意洋洋地宣称“电视剧最重要的是色彩搭配”，并以学过2年色彩学而自居。等到阿宝色“人人喊打”，这位与时俱进的电视人再度展现了迎合市场和把握流行审美的能力，营造出了视觉上的新鲜观感。
值得注意的是，回顾于正近年作品，《延禧攻略》并不是第一部摆脱于正美学的剧集。今年上星播出的《凤囚凰》就曾强调重塑美学，打造构图美、色调美、场景美，满目素雅的视觉风格，是口碑崩塌的《凤囚凰》里的唯一加分项。
低饱和度不再“辣眼睛”，性冷淡风成为国剧审美“标配”
尽管《延禧攻略》在美学风格上令人耳目一新，但国剧在色调呈现上的审美崩塌，早已不是新鲜话题。红红绿绿、莺莺燕燕的视觉语言，看多了总有一种被“辣眼睛”支配的恐惧感。
豆瓣小组上，有网友发起“为什么国产剧大多数调色都有问题”的话题，引来了大批跟帖及回复。把国剧放置在世界范围内进行横向比较，审美崩塌的先天缺陷让人感到沮丧。且不说历来以精致著称的英剧，色彩的搭配使用洋溢着高级感；日剧喜好暖黄色调，赋予家庭剧温馨感，也让青春剧有怀旧感；就连“少数派”的德剧与俄剧，也都成了国剧的正面案例，前者浅棕色与暖色灯光搭配天然，后者也摆脱了粗制滥造的观感。
相比之下，国剧则经常性地陷入到网友的口诛笔伐之中。在色彩搭配上的顾此失彼，成为廉价感的重要来源。比如2017年曾引起如潮争议的《将军在上》，满屏的大红大紫让观众和网友直呼辣眼睛，网友评论“整个画面各种撞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好像七个葫芦娃一起在燃料缸子里放了个大响屁，视觉上很不舒服”，得到了近1000人的点赞——《将军在上》在画面色彩呈现上的失败，可见一斑。
不过，自从《琅琊榜》开始，国剧开始在冷色调的道路上狂奔。曾经大红大紫的阿宝色，与备受好评的撞色系，不再是观众眼中的香饽饽。观众对溢出屏幕的色彩不再钟爱，反倒喜欢上了深色系。备受好评的《琅琊榜》，就以水墨风格著称，在剧情未展开之时的播出初期，为其赢得了大量拥趸。
足以在国剧发展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琅琊榜》，有独特的美学风格。水墨片头的呈现，有淡雅细腻的传统韵味；从色彩呈现上看，整体偏灰暗、饱和度较低的色彩搭配，也有了中国传统绘画般的质感。最经典的一幕，莫过于胡歌饰演的梅长苏手持长笛、水泛轻舟，中国水墨画的“留白”技法，让整个画面言有尽而意无穷，让观众感受到角色怅惘的气质，也对剧情充满了无尽的遐想。
与《琅琊榜》一同涌现的，还有《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等剧集的网络评价中，它们大都使用自然沉郁的冷色调，有典雅庄重感，也有历史厚重感。
调色合格还不够，与服装、构图、场景要匹配
20世纪初，巴拉兹在《电影美学》中首次提出“视觉文化”概念，并成功预言“随着电影的出现，新的视觉文化将代替印刷文化”。
在影视作品的视觉体系中，画面呈现的色彩美只是其中一项，服装的造型美、构图的意境美、场景的真实美等等，也尤为重要。值得注意的是，观众与网友对调色较为严苛的剧集，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古装剧，无论是《琅琊榜》《延禧攻略》，还是《凤囚凰》《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或架空历史或有真实史实铺垫，调色的使用往往与服饰、构图等融为一体。
依旧以《琅琊榜》为例，该剧在播出时，围绕剧集构图的分析文章纷纷涌现，无论是对称式的V字形构图、对角线构图、三分法则构图，以及“斐波那契螺旋线”构图等等，都让观众和网友惊讶地发现，原来国产古装剧也能在画面中展现如此美感。
演员演技与故事剧情都彻底扑街的《凤囚凰》，在场景搭建上却有自己的独特秘籍，算得上为数不多的加分项。画面中，白色、米色、原木色等浅色系构成了画面的主要视觉语言，与简单质朴的点线面造型相结合，整个视觉风格相比此前杂乱无章的观感做了减法，反倒呈现出了剧集时代背景的魏晋风流，有了传统中国画的风范。
此外，《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在服饰搭配上广受赞誉，整体色彩运用趋于“保守”，没有利用亮色主打，反倒用深色系来“装点”，凸显了三国历史的厚重感。其中，司马懿、曹操、曹丕等男性历史人物，大多采用藏蓝色、深黑色等衣服，既反映特定历史时期的审美，也有简洁大气的气韵；甄宓等女性角色则用淡粉、浅蓝、深紫主打，未有浓妆艳抹，却也清水出芙蓉，与整体的色调风格相匹配。
从服装、构图、场景说开去，古装影视作品还是将古代历史与当代视听相结合的艺术，有着叙事与造型艺术的融合，因此观众与网友在消费古装影视作品的同时，也在感受剧集所呈现的特定时代价值观与生活美学。从这点来看，融入了刺绣、昆曲、压襟、点翠、昆曲等传统技艺或文化的《延禧攻略》，倒也做出了有益尝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