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唐代诗人杜牧这句脍炙人口的诗句赏赐了荔枝一个非常好听且气派的名字“妃子笑。”,其实,妃子笑只是荔枝中的一个品种。两广盛产荔枝,如今又是荔枝上市的季节。
据说,上海人惯把上海以外的人统称为“乡下人”,而两广人喜欢把两广以外地方的人称为“北方人”,以辣椒为佐料的菜统称为“北方菜”,不添加辣椒的菜则为南方菜。
客居广西钦州十二年,我最留恋的是这里水果,一个个按季节的顺序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非凡。五六月荔枝红芒果儿黄,西瓜也扮俏。荔枝还没落摊,七八月龙眼黄皮菠萝蜜齐上场。秋季成筐青翠的番石榴,切细片用带甜的盐腌几秒钟,芳香扑鼻,松软可口。火龙果果期从五月至十一月,它在水果摊保持霸主地位近半年。香甜的菠萝蜜刚落摊,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样子,汁甜色泽黄艳的沃柑出场,持续到第二年四月才落幕。至于香甜软糯的香蕉,则是傲视群雄,一年四季,365天一天都不耽搁,坚守果摊、水果店与各大超市,满足人们的口腹之欲。
我每天从果摊旁提回大袋大袋光彩夺目的当季水果,沉得把我的一双手指勒得通红。一块钱一斤的西瓜,两块五一斤的香蕉,两块或是三块钱一斤的沃柑、芒果、火龙果、新鲜荔枝、龙眼……全体价格比家乡湖南少一半,甚至只要三分之一的价钱。我在广西最不吝惜买水果,曾经猪肉没有上涨的时候,我每天花在水果上的钱大致可追得上买菜的钱了。在湖南买水果一斤,在广西几乎可以买三斤同样的。
屡次从湖南南下广西,在果摊前瞅着那些紫红的、通红的、翠绿的、黄橙的、土黄的五颜六色的新鲜水果,我䀹了眼,再对比家乡的高价,总是忍不住要发个朋友圈感慨一番,嘚瑟一下,惊喜一阵。
家乡也盛产各种各样的水果,比如四五月的枇杷,五六月的杨梅,七八月的葡萄,以及秋冬种类繁多,形态各异的柑橘。近十年来,果农们还种起了草莓,草莓鲜红娇艳,十分俏丽,是果中的美娇娘,可是味道却淡而无味,价格也不大众。
家乡湖南还有一个嫁接的新品种澳柑,最近三四年来家乡的人们大面积栽种,广西的沃柑也是嫁接的新品种,这几年才在市场走俏。很多人都将这两个品种不分。澳柑与沃柑都是新嫁接品种,在娄底,“澳”与“沃”两字通读“wu”四声。从色泽上看,澳柑长得更红润漂亮,皮肤也更光滑些,相比味道,沃柑汁水丰富,甘之如饴,澳柑的味道则淡瘪得多。
广西盛产的水果中,我最爱的是荔枝和沃柑。荔枝品种很多,有妃子笑,三月红,白糖罂,糯米糍等,以果皮色泽来分可以分为青皮和红皮。以果核来分可以分为大核、中核、小核。越是核小果肉越是剔透,厚实,饱满,汁水生津。青皮薄而肉厚的荔枝才是正宗的妃子笑,黑核几乎小得可忽略。其实我亦是分不清品种的,只知道到了不同的月份,一个个长相稍有差异,味道也略有不同的荔枝就上场了,她们其实是孪生姐妹。
当然,我是不满足于只在广西这边吃吃的,我还把水果带回家乡湖南和亲朋们分享。有一次我手提三十多斤小核青皮荔枝辗转于汽车、火车、汽车四趟,十六七个小时才回到家。
当时在候车室排队验票时,蛇皮袋的底部被人踩虚了线,开了口,“哗啦啦”不少荔枝滚落在地上。我羞愧难当,来不及捡,发誓以后再也不带这么多水果上车了。喘着粗气才捧着蛇皮袋上楼下楼,再迈过长长的车厢,匆匆赶车的人群中有几束好奇的目光射过来,有人问我“捧的是什么?这么重。”到家里,荔枝原先青翠的皮被捂红了,水分也丢失了些,不出三天,带回来的水果就消灭得干干净净了。为了家里几只小馋虫,后来我还带着芒果坐车回湖南过,只是带的量比之前少多了。
钦州市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前是属于广东省管辖的,这里的人说白话,过三月三。北部湾开发后,钦州人民的生活日渐好,但是相比家乡娄底的经济、文化还是稍落后些。这里的小孩很多,一对夫妇生三个小孩的事是屡见不鲜,四五胎也是常有的事。外来人常常目瞪口呆,惊诧钦州人是怎么养大小孩的。
客居钦州十二年,我把在这片土地生育的孩子一个个逐渐送回了湖南。
虽然留恋这里味美可口的水果,但还是不放心把孩子留在钦州受教育。南橘北枳,就如把广西的沃柑移栽湖南,味道不见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