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饭时候,堵车堵得人心焦。搭乘的出租车左窜又钻,换车道时“呼”得一闪,我和野鹿先生在后座里摆到一边。
就是这样的左右闪动,让我开始抬头看出租车司机,想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样的焦躁?
后座里看不到司机的脸,唯独能看到他的手不停得按向支架上的手机。嘀嘀打车播报的订车信息频频播出,还未说完就被他粗暴地按下拒绝。
接下来便是播出电话,免提电话里传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播报,手机屏幕上赫然四个大字——“卖X小姐”。
这四个字一下子引来了我的反感,一股脏意袭来,恨不得马上跳下车。
野鹿先生也看见了,攥了攥我的手,目光交接时,同事都是困惑和无奈。
我脑补了从前看过的小说,心中思量,大概的确会有出租车司机会找小姐。然而一个司机与一个小姐,难道还需要在闲暇时再联络吗?
公然将其电话号码存成这样露骨的称谓,活像一个变态。被我和野鹿先生这样的路人发现会怎么样?显然我们已经极度反感和厌恶了。如果被亲人发现了呢?被朋友发现了了呢?被妻子及其孩子发现了呢?
一想到这些,又觉得蹊跷。
野鹿先生试图移开我的注意力,毕竟我们赶火车,时间有限,再下去很难重新打到一辆出租车。
然而司机仍旧在契而不舍得拨号码,手机也在契而不舍回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加之拨号间隙传来的嘀嘀打车实时订单播报。五月的天气热哄哄的,混着车里浑浊的气味,令人心烦意乱。
野鹿先生开口说:“师傅,对方关机了,你再打一百遍也是这样!”
司机一口河南话,开口就是愤怒的语气:“前天晚上,我在滴滴上接单,拉了一个女嘞,妈X的下车后就没给我支付。我一打电话,她拒接,后来我打多了,她就直接关机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手机里会有一个被存成“卖X小姐”的人。
他一开话闸,便没有收的意思,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一个女的,还用的苹果手机,这点出租费不给我付,妈X的”
“等着吧,我每天晚上半夜给她打电话,吓死他。”
“等到大年30,我晚上不睡觉,一直给她发短信,祝她全家都是X子。我装鬼吓死她,等着吧!”
“我都打了两天电话,我不停打,不信就打不通了!”
他的愤怒一直在叠加,眼见的说话的语气越来越狠劲。我和野鹿先生同时问他,是不是可以找滴滴的客服投诉,或者打电话问客服有没有措施是针对这种逃单的,比如赔偿什么的。
他没回,兀自一个人咬着牙根咒骂着,像是对着我们诉苦,却又像是自己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卖X的X子,我打电话吓死她!大年三十我再吓她,让她过不好年。”
目的地到了,我和野鹿先生付钱下车,车窗里,出租车司机仍旧拨打着那写着“卖X小姐”的电话,一脚油门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