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夜里害怕看那些生死离别的电影,我会在夜里流泪、抽搐、惊吓,然后一个人坐在阳台哭着直到天亮,那种更甚于从楼顶跳下骨骼尽碎的疼痛遍布每一寸血肉,仿佛你的血肉全都裸露在外被针扎的看不见一点肉色。
15年我在汶川的的一个山区村庄旅行,傍晚我借宿在一家主题家庭旅舍,那时正值旅游淡季,也就是我到那里去散散心旅游之外,根本见不到其他的游客,店主是一对夫妻,夜晚的山区温度直至零点,寒气瑟瑟,热情夫妻专门为此收拾了一间很温暖的房间给我,并邀请了我与他们共进晚餐。
饭桌上,我发现女主人做的一手好南方菜,而关于川菜却是手艺欠佳,我很好奇的问女主人,“难道不是本地人吗”。男人插话说其实我俩都不是本地人,是南方人,14年初才从上一家主人手里买下这块土地,开起了这家旅舍,我好奇的追问到,为什么选择在这样一个并不出名山区开旅舍,这时,女主人站起身来,却不小心摔倒在地,我急忙去扶她,尽管屋内灯光不是特别明亮,我也很清楚的看见女主人有一条假肢,我说到:“你的腿”,她站稳到对我说,这就是我们选择在这里的原因,这腿还要感谢他,女主人指着男人说到,听到这里。更引起了我的好奇。
在后来的聊天中,我渐渐的了解到这背后的陈年往事,08年,这对夫妻还是一对陌生人,他们到汶川的这个山区旅游,当年夫妻所在的这个地方也是一个家庭旅舍,当年的旅舍是一座三层小楼,村庄人本就不多,而且山路绵延,双方彼此都不认识,只是在去二楼的住房时彼此打了招呼,便进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意外便突然降临,那场震惊了世界的汶川大地震,降临在了这个不幸的地方,也降临在了他们身上,对于从没有经历过地震的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地震,让他们根本不知所措,本能驱使他们,向外跑,双方几乎同一时间打开房门,可是为时已晚,下楼的楼梯已经被震塌,好在二楼楼梯口窗户低还有排水管,双方决定从二楼往下爬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在上层楼的建筑倒塌的一瞬间,女人做了一件让男人永远刻在了骨子里的事情。她把男人从窗户一把推了出去。男人摔到在一辆车的顶部,在他忍着巨痛要呼喊的同时,整栋楼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所有的人都在惊吓,都在慌乱中逃命。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到此结束,在大地震过去的半个月后,女人从病床上醒了过来,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是在天堂吗?”当在场的医护人员听见她的声音时,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喊到,她醒了,她醒了。这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男人,跪在她的身边失声痛哭,女人清楚的认得那个男人,就是被她从二楼窗户推下去的男人,女人开口说,“都怪我,还是没能让你活下去,没想到我们还能在另一个世界相遇”,听到这些话男人哭的更狠了。
之后的日子里,女人慢慢恢复了身体,她也慢慢了解到了在那一瞬间之后发生了什么,当时,男人缓过神站起来,看着废墟,大脑一片空白,又哭又喊的冲到废墟上用手扒着砖块,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生的时候,只有男人不停地扒着废墟,生死时刻,一个人总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男人硬是挪起了百十公斤的板块,把女人从废墟中挖了出来,女人全身鲜血,但他还能感觉到女人微弱的气息,山路坍塌,救援人员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救援,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在大雨磅礴,无路可走,又在余震和泥石流时时发生的情况下,男人硬是背着女人走出了大山,被送到了临时设立的救护站。在后来护士的讲述下,男人当时背着她来到救护站的时候,浑身是血,背着女人,冲进救护站大喊,救救她,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说完便昏倒了过去,女人后来才知道,男人当时断了几根肋骨,手骨骨折,还有脑震荡。护士说:“你有这么爱你的男朋友真是辛福呢”,只可惜,你的腿当时发炎的太严重了,不得已只能将你的腿截肢了。听到那些话,女人只是看了看那条缠满绷带的半截腿并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女人说:我和他就在当时那个救助站所有人的祝福下结了婚。虽然我的一条腿没有了。可是,我活了下来。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与他一起走过了我们想去的地方,看过了我们想看的风景。最后选择了在这个生命重新开始的地方生活。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
第二天,我告别他们夫妻,离开了这个地方。我知道,我可能永远不会经历那样的事情。我给很久没有打过电话的亲人打了电讯,嘘寒问暖的话语中我第一次带着对生命的感恩,说实话,我留了一夜的泪。去体会他们带给我希望。
从那以后,有时间我就会去各地旅游,体会生命存在的意义,我想人生最可贵的意义在于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去感受不同的心跳。
于是乎,每当看到生离死别的事情时,我是还会流着泪到天亮,去告诉这个世界,我与你只差一个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