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liquorices
不喜雨,秋冬的雨生起太多凉意,患有轻微风湿,两条腿就像覆盖着一层薄冰。每当拍击着将它敲碎,它又会在一阵湿冷中逐渐凝结。
雨下得自在爽快,疼痛感袭来,甩不走的老疾,源于自认为年轻无所谓的不知好歹。
先前那些年,约摸十三四岁,开始我的中学时代,蹦蹦跳跳异常活泼。打篮球、跑、爬山,太过顽劣,一场接一场的大汗之后,扭开水龙头,哗哗哗地洗脸冲腿冲脚,又赶在上课铃响前匆忙跑进教室之乎者也。冷水的确降低了运动过后的热度,久而久之,等到天冷腿疼需要吃药的时候,才后悔。我后悔的事情有太多,我从来不敢说我不会后悔。
每每打完篮球之后四仰八叉躺在凉凉的地上,手边乱糟糟一堆东西,有外套有课本,有即将喷涌而出的心事,抓起可乐,躺着吸,看着天,所幸青春期里这种特别的放松方式让人难忘,躺到操场里人走得差不多,异常寂静。
雨天若是还遇上生理期,消极的情绪包裹着,透不过气。痛经很麻烦,红糖水、药片,一床暖和的被子,无数个试图寻求舒服而翻来覆去的姿势。痛经的人一个月要浪费约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对付这个身体上的敌人,经期虚弱精神容易涣散,做事没有效率,一年要浪费差不多60天来解决经期的烦恼,粗略算一下,如果没有经期,这两个月拿去做想做的事该多么好。不来月经是不可能的,这个问题交给造物主。十几岁的时候神经到经期也去打篮球,一脸无所畏惧,现在想想我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二十几岁的时候才在一次又一次痛经中尝到年少莽撞的苦果,疼到极致一脸生无可恋。
有一次在机场,赶飞机,正值经期,总是觉得比平时蠢很多,事实也总是如此。我为了抄近道做了一个至今无法理解的行为,逆行扶梯,我拖着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往上窜了几个台阶。好了,连箱带人跌了个狗吃屎,膝盖破了,轧出五六道印子。正想直起身时,一位陌生男士过来搭了把手,扶我起来,我连忙谢谢谢谢,他挺高大,我仰起头看,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掉进水里被打捞上来的鸡。整理好以后又是一阵跑,安检候机,结果,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延误,印象中好像是雷雨天。
调节身体靠自己,近来的一些改变让我欣喜。坚持跑步,工作之余太累慢跑也好,状态较好加速跑也好,为了让身体好一些,改变了生活状态。戒掉懒觉,早起晨跑两公里,晚上再跑五公里,这是美好的目标,最次每天至少跑四公里。9月份还痛经的,10月份痛感有所减弱,到了这个月,已经只能感觉到微弱的疼。
我差点哭,很多时候都是自我医治,我信医生也不信医生,信神也不信神,没人比你更懂你自己。
跑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以前忘不掉很多就去跑步,我在想,哪天我跑得和风一样快,我是不是就忘掉了,后来我还是没有忘掉,我才明白,为什么要假装去忘,除非患了痴呆丢失记忆,那么我为什么要去忘,承受不住以为是负累,到头来却变得愈发珍贵。一阵一阵的笑声传来,你忘不掉的。
刚工作的时候小心翼翼,有一次换工作去面试,穿得很正式。雨天,都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坐在公交车上看城市收揽嘈杂。站台快到了,我挤到车门口,司机刹车,一位女士踩到了我的皮鞋,简短的尖锐的疼漫延开来。没有多余的交流,眼神也没有和她碰到一起,在公交车上遇上刹车脚被踩,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车停稳了,车门和站台之间的地面汪起一滩水,雨势很大,我打算一个跨步跳到站台。就在这个时候,那条黑色包臀裙很不争气的炸裂了,我已经能够感觉得到屁股涌进了凉气。故作镇定,赶紧躲到站牌后面,把包遮住屁股,突然笑出声来,太胖的时候还是不要穿包臀裙了。笑完搭了个电车回去换了长裤,从此对包臀裙和下雨天跨水塘产生了一定的阴影。
雨天被我这样单方面不喜欢着,它应该很委屈,所以才越下越大。
生活嘛,谁都是这样过来的。
消极的时候,我在想,我能为这个世界做一些什么,到头来,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自私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日子过得就像打麻将,起先一副烂牌,我晾着打,小心翼翼地打,牌还是那么烂,鬼知道我下一张牌为什么还是摸到不需要的白板。鬼又知道我打了一圈摸了四张牌为什么每张都是废牌。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没有开胡过,而这一个小时里的每一局结束我都虔诚希望下一局的牌能够顺手一些,结果快到约定好打牌结束的时间,手气还是没有回转,于是我说:要是再不胡牌,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打麻将。
牌并没有听到我的誓言,打完了,我目光呆滞,身体和散乱一桌的麻将一样僵。之后因为不甘心,不服气,觉得好歹也是一个会玩麻将的人,这样背时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想知道是否发生那就得去验证啊,于是再也不打麻将这样的誓言就像一泡拉出去的屎,因为我受不了生活无穷尽的诱惑,我不得不将日子过下去。
我为什么要为这个世界做一些什么,因为我寄生在这片土地上,剥削资源,浪费时间。
喜欢看《马男波杰克》,因为认同感,他的渣和婊,以及他看得清自己,敢于冷酷解剖光鲜背后的一切黑暗,那是无趣生活的源头。他活得最是他自己,想做爱就做爱,管对方是猫还是猫头鹰。我羡慕这样的人生,直面孤独,总有一天不再为其他而活的时候,希望曾经构建的自以为是的堡垒不会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