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随想(二)——四季的反常

回想起来,童年时代的家乡,四季分明,风调雨顺,冬天也没有这些让人懊恼的雾霾,确乎是人间的天堂。那时家里并不富裕,吃的糙,穿得也差,但心里却有十足的安稳和快乐。

小时候爱去姥姥家,她家在农村,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北面是池塘,池塘再往北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庄稼地,院子东面和西面则是草地。在这里,春夏秋冬都有属于我的无限乐趣。

每到春天,风轻云淡,草长燕归,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我和两个表弟总要一起制作风筝,拿到外面草地上一起放飞。

羊们在一旁悠然吃草,我们扯着风筝肆意奔跑。清新的空气,混着鲜草和泥土的气息,让人感到一种从头到脚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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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春天,从过完元宵节,一直持续到五一节前后。这段时间,万物复苏,气温适中,人们穿秋裤,盖薄被,是一年中最美好最舒服的日子。

现在的春天,纯粹变成了一个过渡季节,往往还没怎么感受到它的存在,就急匆匆地和人们告了别,好像从冬天一下就蹦到了夏天。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可现在的春正渐渐隐匿了自己的踪迹,让人快要寻它不到。

儿时的夏天,虽然也热,但雨水很充沛。隔不了几天就会伴着隆隆的雷声,下一场大雨,使得受酷热熬煎的人们得以喘息。

我那时最爱下雨,因为一旦下雨,对于小孩子就会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可做。

在姥姥家,下过雨之后,池塘水里往往缺氧,鱼儿们为了呼吸就会成群地浮上水面,我们这里俗称“翻坑”。一遇到“翻坑”,大人,孩子都会一窝蜂地跑到池塘边上,拿长长的抄网来捞鱼。我和两个表弟也去凑热闹,看谁捞的鱼大。

一般情况下,鱼是随便抓的,不会有人管,但如果有人承包了池塘,在里面撒了鱼苗,那就不能再抓了。鱼贩们碰到“翻坑”的情况也会变得紧张起来,会不断地过来巡视,不会让别人把自己养的鱼抓走。大家伙一看鱼贩子来了,也就一哄而散了,侥幸抓到鱼的人会一溜烟地跑回家里,生怕被鱼贩子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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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池塘看鱼,我们还可以雨后挖蝉。

蝉本来在土下的洞里蛰伏,待到晚上要爬出来蜕变。一下雨不打紧,尤其是下大雨,它们的洞就会被淹,为了喘气,蝉们就会往上拱一拱,这时去挖蝉,是很容易找到它们的。

选一个树林子,带把小铲,你就仔细地在地上找寻,不大会就能看到一只蝉,在它的洞口露了一点头出来,乌溜溜的小眼睛,两只前爪紧紧攒在脑袋下面。这时你最好不要用手去抠土,而是用铲子把它身下的土整个铲起来,这样抓它就十拿九稳了。否则,你一抠,它就要往下缩,有的洞深的,直接就不见了踪影,到时破土再挖就要费大力气了。

儿时的夏天是热烈而有趣的,只是总觉得过得太快,暑假太短暂,两个月的时光一晃而过。眼看作业还没写完,只能收收心,赶紧写作业了。

现在的夏天,时间确是比以前长了,从阳历五月一直热到九月,就是不怎么下雨了,干热干热的,把大地烤得要冒火。人们除了上班,上学,就是窝在家里吹空调,毫无情趣可言。

儿时的秋天,天很蓝,空气很清爽,气温和春天差不多,人们又渐渐穿起了秋裤,换上了薄被。

池塘的水尤其干净清澈,秋阳下,塘面波光粼粼,鱼儿在水中高兴地翻着水花。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在姥姥家,我和表弟们会用废旧的窗纱扎一个简易的渔网,中间压一块馍馍作诱饵,再将渔网沉入水中。不多时,将渔网慢慢提出来,就会看到很多两寸来长的小鱼,在网里头上下翻腾。

夏天的雨水调和,成就了秋天的作物丰收。玉米成熟的时候,几个姨夫会带着我去帮姥姥收玉米,因为我唯一的舅舅实在忙不过来,劳动力短缺。其实那时的我也帮不上大忙,只是跟着大人们凑热闹。

当时的机械化作业还不太成规模,很多活是要人力来完成的。掰玉米,伐玉米秆,再码放装车,拉回家,一套流程下来,人们辛苦着,也充实着,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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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的宁静内敛和踏实有成,也是一年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东西。而现在的秋,和春一样,被夏季挤占了太多时间,也变得非常之短暂。该凉快的时节却依旧热,人们一直穿着夏装过秋,多少有点不太协调。要命的是降水也少了,说好的一场秋雨一场寒,其实已是不见秋雨到冬天。地里的麦苗,得不到秋霖的滋润,都饿着肚子迎接冬日的严寒。

至于儿时的冬天,要比现在干净得多,也湿润得多。那时哪有什么雾霾,虽然天是常阴的,但空气是干爽清明的。不似现在,天天都有雾霾,不单是容易引起呼吸方面的疾病,也让人心里发堵,不痛快。

儿时的冬天,总要下几场雪的。尤其春节前后,往往会下雪。如果赶上大年初一,那就更有意思了,纷飞的雪花使人间增添了几多温馨,也让年味儿变得更浓。

那天人们会早早出来扫雪,自家院子,还有胡同里,村街上,都要扫出道来,方便大家走路。吃过饺子,在不绝于耳的爆竹声中,人们开始成群结队地串门拜年了。孩子们也跑出来,在雪中堆雪人,打雪仗,放鞭炮,追逐嬉戏。我也是其中的积极分子,拿鞭炮塞进一个雪团里,点着以后使劲往天上扔去,看雪团在空中炸裂,碎雪四散。要是落到大人头上,总少不了挨顿臭骂,心里却更加洋洋得意,毫不在乎他们的大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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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冬雪,是大自然给孩子们的恩赐,只是现在的孩子们,很难再得到这种恩赐了。因为如今的冬天,比以前要暖和了,雪却是难得一见了。偶尔下那么一点,又恨太少,太阳一照,转眼就化完,没多大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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