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见证

我记得那是很多年前了,我还在上高中。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闲下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打麻将,我父母也不例外。

那天是周日,爸爸叫了几个邻居来家组局打麻将,其中一个居然还带着孩子。那个小姑娘太闹腾,没办法,爸爸只能让我充当保姆的角色。

小姑娘五六岁的样子,小名叫苗苗,表面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但一下午“你来我往”的较量中我才得知,那着实是个小疯丫头。

我们俩彼此消磨着彼此的时光,也还好,几个小时很快过去,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带她去了我家院子前的一个小坡。

坐在长长的护墙上,我惬意地看着夕阳西下,那如火的艳丽在天边缓缓绽放,又在不经意间慢慢消失。这样的景色是往日里看不到的,通常这个时候我还在学校上自习。不得不说,我们每天错过的美丽,也许是今后任何时候都再也无法回看的,而一时的偶遇,也算幸运。

我思绪万千,却没注意到那个小家伙也沉默不语。当我意识到时,她已经在我身旁发了好一会儿呆了。说实话,这个时候我很震惊,我完全想不透一个疑似多动症的小孩安静下来,脑子里会想些什么。

也许是我的目光最终惊到了她,她转回头看看我。

“姐姐,下边的院子里住着我的同学!”

“你都有同学了?”我很惊讶。

“大班的!”

我不由地想擦擦汗,是啊,幼儿园大班的宝宝们也是同学,青梅竹马的同学。

苗苗忽然站起身,我怕她掉下去,慌忙用胳膊拦住她。

“li shuo……”她突然大喊了一声,我听不出来她喊什么,但大概就是这两个音节。

然后她就在不停地喊那两个我听不懂的字,每喊一声,可能是需要使劲儿,她的小脚脚都要向上抬起来,样子笨拙,但又很可爱。我扶着她,由着她喊。

忽然我的眼睛一花,似乎看到坡下的院子里多了点颜色。那是一个小男孩,太远了,眉目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他站在院子中央,抬起头看着我们。

苗苗转回头高兴地对我说“姐姐,那就是李shuo,他出来啦!”我这才弄明白,原来小丫头喊的是一个人名,一个姓李的小男孩。

接下来,苗苗一直在喊,小脚一直在抬,而那个小男孩不言不语不回应,但也不回家,只是一直抬头看着。

天色暗了,苗苗也喊累了,我们俩跳下护墙准备回家,苗苗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了,仓促间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还站在那里,一直看着……

后来我忙于学业,去外地上学工作,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在这期间我也再没见过苗苗。

有一年我回老家探望父母,妈妈跟我拉家常,说起了苗苗的事,还拿出一张请柬。我不禁又要感叹时间飞快,那个上幼儿园大班的小丫头片子也要谈婚论嫁了。

翻开漂亮精美的请柬,闻着清新的墨香,我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和喜庆。当我看到新郎的名字时,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李硕”……恍惚中我忆起了苗苗稚嫩童音,欢快地喊着lishuo这个名字,还有坡下院子里那个一直站着不说话的小男孩。原来是他,当年那个小男孩,叫李硕。

妈妈见我认真地看请柬,还跟我絮叨地解释。

“新郎是苗苗的同学。”

“我知道。”

“那孩子哪儿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我忍不住笑了,“我知道!”

……

是的,这个故事并不是我的初恋,只是我的一个回忆,也是心头的一份慰籍。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样的一份感情,纯真,自然,在爱情长跑的路上,近二十年,他们仍然没有走散,这是多么的难得。

那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呼喊,和那张不言不语高冷的小脸,不正是我们一直以来寻求的初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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