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一本关于如何精读经典的书,作者推荐了美国女作家奥康纳的小说《好人难寻》,并惊叹于美式作家在描写杀人时的冷静。杀人可是极大的事情,从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在杀人这件事情上站住脚。而奥康纳是一位邪恶的作家,不知只是书者自己的解读还是评论界一致的看法。
作者提到小说已死,作为读小说的人可能并不会有这样太强烈的想法。那么多小说可以选来阅读,一旦好的作品诞生也就不会受限于时空的束缚了。中国的、外国的,过去的、现在的,读小说最怕加上道德的评判,引荐的作者用一种该不该被杀来解读这篇短篇让人很是无味。
《好人难寻》描述了老太太和儿子一家出去度假,结果全家死亡的故事。里面有一个不和谐分子,一个坏人,一个逃跑的亡命之徒,是命运的屠夫。老太太潜移默化的操纵了这个家庭的毁灭,和命运做了最好的合作。
我有时也对这样的巧合内心是有恐惧的,尤其担心自己的执念是否会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厄运,老太太无疑是个固执的人,她花很多的心思去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她想去东田纳西,不想去弗罗里达。恰好她在报纸上看到了,有个逃跑的亡命之徒就在弗罗里达,她对儿子说:”我才不会带着我的孩子去罪犯出没的地方呢。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的儿子低头在看报纸,没有回应她。于是她开始影响自己的儿媳、孙子和孙女,当然都没有成功。于是他们还是去了弗罗里达,用她孙女的话说:”给她一百万她也不会待在家里,她就怕错过了什么。我们去哪儿她都要跟着。”
在小说的最初老太太是一个拯救者,可最后怎么成了毁灭者了呢?
在路途上老太太突然回想起过去的记忆,错误的认为附近曾经有年轻时去过的老宅子,希望故地重游。她的提议儿子无声的拒绝了,于是她用一个编撰的探险的故事引起孙子的兴趣,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当走在越来越泥泞的路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那个老宅并不在弗罗里达。但这却带来了随后悲剧的发生。
出了车祸,遇到了不和谐分子。老太太好像有一种强烈的需求,想让自己填满一切,常识会告诉我们,这时要尽量表现出不认识对方,可老太太偏偏要说出对方的身份。
作者在描述的时候还是留有一些余地的,看者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但悲剧也难以幸免,就在这种复杂的感觉里读下去。
通篇我们都可以看到她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儿子,但他的儿子是极少对她有所回应的,最正面的一次是死亡前的那一次,他说“我很快就回来,妈妈,等我!”。回味时,这一点足以让人崩溃。
在这个过程中,不和谐分子分两次让他的同伙把她儿子一家带到森林里杀死。可以试想一下,老太太并没有亲眼看见她的家人被杀,但她知道她的家人已经被杀了。这是一种特别残忍的时刻,没有眼见的事实,让她仍留有希望。她依然在祈求在感化着这个不和谐分子,甚至在最绝望的时候,说他也是她的儿子,可却引起了这个罪犯极大的反感。这是并不高明的操控,在这时或许可以感觉到他的儿子和不和谐分子,其实是一体两面。
孩子的成长需要为父母者某种程度的“死去”。
不和谐分子也来自体面的家庭,但这种体面却并没有让他免于遭受误解。维持体面的代价有时或许太大了,我们在生活中也会经常遇到这样的长者,他们带着一种缺乏人性的固执和优越感。这是他们时代的造物,可现在却很难这样生活下去。因为人们越来越难以隐藏了,现在的人生活下去需要更多的辨识力。没有什么信条是可以永远准确的。
不和谐分子说:“她可以成为一个好女人的,如果有人能每分钟都朝她开一枪的话。”,从中可以推想老太太的丈夫很久前就不在了,没有人在她的生活中和她形成真实的分歧,而让她发生更真实的变化,争吵对于家庭有时很重要。从她儿子对她的反应来看,她对于儿子的关注和不断的控制,以及儿子对他无言的反抗,就可以体会到这注定是一场家庭悲剧。当然更多的家庭不必为此真的死去,但作为一个家庭或许已经死去了。
这让我想起双面胶里的东北婆婆,很容易激起年轻人的愤怒,因为她象征着一种刻板僵化的观念,而这种观念是她的武器,年轻人只能用愤怒的枪直接开起火来,在话语权上,没有太有力的支持。
家庭悲剧的始作俑者不一定是那个放火的人,也许这个放火的人才是家庭得以存活的贡献者。
奥康纳是一个天才的小说家,天才是不需要考虑太多的束缚的,所以才可以站在塔尖上。可以有胆量在一种情景下,让一切因素都活起来,为故事服务。感叹这种冷静,可以让读者读时冷静读后有所爆发。
要允许死去,才能让其他人活下来,老去的意义或许就是去不断的接受和放下,给新的事物更多的空间去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