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选举日前夕的激烈交锋
今天是最后一次预备会议。会议还是在村委会举行。本来只准备召开村民小组长与党小组长会议的，后来乡里民政办决定，扩大范围，让村民议事的人也悉数参加。
胡中来不理解，李书记解释说：为了把这次选举搞成功，要广泛听取大家意见，既要严格认真按选举法办事，又要在操作程序上坚持公平正义。所以乡里决定召开由大小队干部，党小组长和村民议事会共同组成的联席会议，就当前槐柳村实际情况，共同商讨一个可操作的办法来。
有什么可商讨的呢，胡中来不以为然：还当事情办呢。以前就乡里下來开过会，宣布一下，我看也搞得好好。
以前是以前，我们国家要走依法治国的道路了，要把一些社会行为纳入法制化轨道，行政命令那一套将退出历史舞台。
什么法制不法制，刁民能有多大觉悟，就象那小孩，你不严加管束，他就会跟你讨价还价，胡中来情绪满满，脸色不悦：这老百姓，你把他当人看，他就会瞪鼻子上眼，与你讲经说法。你就不理睬他，他一有意见，你就来个老猫大洗脸，他也就这么样。相反，对你还有怕屈，恭恭敬敬你呢?
胡中来一席话，说得李书记直拿眼翻，他看着胡中來，怎么也不象一个城里人，一个脱离了乡土的贵族，从他的嘴里怎能冒出这样的念头，并且振振有词，仿佛真的不在人民群众中了。他把自己摆到了那儿，人民的对立面了。
怎么会这样呢，李书记有点儿不理解，想想这些年的工作，一切以三款公粮，这费那税为主，乡村干部，尤其是村里干部走在了与民争利的第一线，上头评价一个村是否先进，以每次收费进度快与慢，完成率为标准，其他一切全不算。而村里干部几乎没有维持生计的工资，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乡里便人为抬高各种税费，作为回扣回报给村干部。
就因着这回扣，他们耍尽各种手段，不惜与老百姓为难，久而久之，干部们便把工作中的负面情绪转化为仇恨了。一个要从你口袋中掏钱，一个手捂住不给掏，于是因矛盾而有龃龉了！有了仇恨了。
一个不晓得自己身份的人，仅此而己，但是已足以令他利令知昏了。
李书记在自己的心里有了感慨，但是目前这种形势下，他不能太清醒，也不能对胡中來有所批评。形势正在扭转，可离彻底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别看胡中来满嘴一派胡言，在乡里主要领导跟前还是红人，在全乡所有村干部中也有一定市场。自己千万不能得罪这些地头蛇，否则乡里测评，自己就完蛋了。前朝干部朱忠诚就是例子。朱忠诚和现任县委书记在农校是上下铺的同学，升迁路应该一帆风顺啦，可他为人处事，实打实地捣石锤，不晓得权变之道，结果一测评，乡党委都当不上了。
洞明世事是聪明的智慧，人情练达即城府世故，逢人要说三分假，未可全抛一片心，李书记笑笑说：这主要是乡长书记拍办定谳的。我们执行就是了。进去吧，人也到齐了，开会。
大家都到齐了吧!胡中来拿眼扫了一下会场：明天选举，今天开会，主要看看明天怎么去做这件事，大家不要笑，我知道我不会说话，不过，我胡中来就这料，谈到喝酒还行，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上次会议为酒不酒的话题，跟杀猪佗干架的事了。影响不好。所以，他立即打住酒的话头：不提酒了。书归正传。明天选举，流动箱，村民组长拎小箱，党组长拿笔与选要，大家看有没有意见。
会场里一片寂静，对于他的这个提议，大家是有看法的。村民小组长是些什么货色呢，全是不想苦，偷吃扒拿之流。在村民中影响极坏，所谓政府全用坏人管好人，说的就是这班人。党小组长呢，原先几个敢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直人，因着每次测评的需要，都被胡中来换掉了。现在这几个是正宗老好人，是顺嘴吃好酒的态度。所以按照胡中来的办法根本不可行。集会选举还好监督一点，这流动票箱！无人监督，老好人党组长还不任凭村民组长瞎写么。所以，要想公平公正，必须有村民代表参加。
丁秋芳把咋晚胡二虎他们的计划告诉圣时光后，吃过早饭，圣时光便去了乡里，乡里主要领导那个不认识他圣时光呢，于是叫来李书记与民政助理等人作了布置！这就是为什么召开有村民代表参加会议的原因。胡中来他们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还以为乡里自作主张，所以肚里都窝着火儿。
胡中来耐着性子，眼睛看着李书记和吴助理，心想，如果没人反对，我就强行宣布：大家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下边就有人举手了。
我有，陈自封站了起来：你胡书记这样安排不妥当。
你妥当，胡中云两眼直翻，这个叔伯姑爷自从胡中来到他家闹一通之后，便处处作对，发过狠话，不把胡中来干趴下，就没完。为这事，他曾居中调解过。无奈何，陈自封对干掉胡中来的信念，坚定不移：一村子里就你能!
这有什么不妥吗？
何必呢，就不说直系亲戚吧。庄里乡亲的，还低头不见，抬头见呢。顿一顿又别有深意地敲打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今天是对事不对人的，照你这话说开去，那我们还开这个会干什么。
现在年轻人，壮年人都出去打工了，集会是不可能的，只有釆用流动箱这种形式来进行选举。
这个我也不反对，没有疑义。
那你要干什么！
我对护送选举箱的人有疑义！
对人有疑义，那你说你对谁又放心呢，你对你自已放心吗!
当然，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陈自封到这步田地，觉得也就没有必要太客气，更无必要再谦虚了。
看来，这世上就你一人是好人了。
扯得太远了，他大舅，陈自封一脸讽刺道：说相信人，谁都可以相信，说怀疑，谁都值得怀疑！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所以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还是釆取照顾各方面的态度去行事。
就你说怎么办吧?
明天选举三人一组，村民组长，党小组长，还有那村民代表。每个村民组长均不在自已的小组，而到另一个小组去。
大家同意吗?同意的话，民政吴助理说:就这样定了。
你这叫什么话，嗯，小南庄的组长朱史生有意见了：昨天晚上大小队干部定下来的东西，你说改就改掉了。以后这工作怎么干，放屁啊？
的确放屁，孙犁园的赵天一队长也站了起来，他们中午在王会计家喝了不少酒，对于现在干部要选举这件事非常嫌麻烦，同时也害怕别人上台，从此没有好日子混，所以本身就带着点情绪，这时候，乡里助理又要改了他们昨晚的章程，怎么能不叫他们生气呢。不倒翁一一唱，没底湖便跟后和起来了：放屁，选什么选。
你们昨晚开过会了，吴助理盯着胡中来问：一切准备就绪。
开什么会?胡中来并不看向吴助理，心里暗骂这兩个混蛋东西，叫少喝一点少喝一点，下午要开会，结果喝这死样，把底盘都给抖活出来了，这下怎么办?胡中来没有及时回答吴助理的话，三角眼骨碌骨碌转，不知他又会想起什么主意来，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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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