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大多数人家都种植芦笋,从清明节开始,一直到农忙收小麦,家家户户每天早出晚归,都在地里刨芦笋。
芦笋分为青芦笋和白芦笋。所谓的白芦笋,就是指还没有出土的芦笋,因为没有接触空气见过阳光,所以是白色的,等到出了土,见了阳光,就变成了青芦笋。青芦笋不需要封沟,也不用刨挖,长出地面20公分直接用镰刀割下来就能卖。但是青芦笋价格便宜,而且得自己拿去集市卖,所以,我们村的人都宁愿多出力气要白芦笋。
白芦笋管理起来很麻烦。过年开春,地表解冻,笋农就开始给芦笋封沟,起一米高的土堆把芦笋根埋起来。以前是人工封沟,能累半死,后来出了封沟机,笋农们就轻松多了。过了清明,芦笋开始破土生长,笋农要在芦笋出土之前用特制的专门挖芦笋的铲把它们一根根从土里刨出来装进密封的塑料袋,芦笋不能接触空气,见了空气芦笋就变颜色,变了颜色的芦笋就不值钱了。
白芦笋虽然也是菜,但它不像别的蔬菜,可以放置在空气里,从土里刨出以后要尽快放入冷库,然后加工成罐头。
因为我们整个村都种芦笋,沙集芦笋罐头厂就专门开车到我们村来收购芦笋。他们在村东头建民的家门口作为收购点,笋农从地里刨出芦笋直接去收购点卖笋,我也到那里去卖笋。
在那里,我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二春和海蓉的妹妹有些意思。
海蓉家住村东头,我家住村西头,二春总喜欢往村东头跑,开始我以为他是去找他的好朋友玩。村东头有二春几个好朋友,二山,二华,二宝,都是老二,都和二春一个德行,调皮捣蛋,让爹妈头疼。大概二春最开始确实是找朋友去玩,后来认识了海蓉的妹妹,就传出那些话来。
海蓉是北陵寺的姑娘,我们村永升的媳妇。按辈分,我要叫她婶子。
永升很早就没了爹,在外打工时认识了海蓉,两个人就结了婚。婚后永升继续在外打工,海蓉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种地。海蓉的婆婆年事已高,帮不上海蓉的忙,海蓉的娘家人经常来人帮衬她。
我在卖笋时经常见一个20来岁的女孩也在那里卖笋,心里想这可能是谁家的亲戚来帮忙的,也不甚在意。后来,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知道了她就是海蓉的妹妹,便有意无意的多看她几眼。
脸面不错,方脸大眼,身材也好,不胖不瘦,个头比我高些。就是性格上有些,让我不太喜欢。在我看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给自己的姐姐帮忙无可厚非,只是帮完了忙,要么回姐姐家要么回自己家,站在大街上和一群老娘们老爷们嘻嘻哈哈,我总感觉不像样子。
二春从不和我说他和海蓉的妹妹的事,他不说,我就装做不知道。
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是五妹妹。二山就是她的儿子。
那天晚上,她到家来找我,“嫂子,我想给二春说门亲事,你让说吗?”
我高兴的说:“让说,怎么不让说?你心里想着孩子,我高兴的很。”
五妹妹说:“不是外人,就是海蓉的娘家妹子。”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俗语说女攀高门。我家辈分比海蓉家辈分低,她们这是下嫁。”
五妹妹说:“我一直以为嫂子你是个开明的人,不在意这些的。”
我确实不在意这些风俗习惯,但是那个女孩子我心里不太喜欢,所以想推了。
五妹妹说:“是海蓉找的我,说我这个媒人不合格,总不见动静。你看,人家女方家不介意这个。”
我说:“等二春回来,我问他。对孩子的婚事,我不过多干涉,如果二春喜欢,我和他爸都没什么说的。”
等到二春回家,我告诉了他这件事,二春话不多说,只是咧着嘴笑。我心里便跟明镜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