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你刀掉了。”
太子殿下单膝跪地,将我的刀高高奉上。
我的手才摸到刀柄,他又冲着我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
“谢大侠不杀之恩,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放牛做马伺候大侠您……”
“我不要,刚才我只是手抖了。”
利刃到他头顶,他竟然给我来了个空手接白刃。
“姑娘,难道在下的相貌不足以让你动心吗?”
我摘下面纱,嗤笑道:“我不愁嫁,再说了,一个废太子,对你以身相许,我还不想死!”
太子手腕一扭,我的刀就断了,他猛然起身,揽上我的腰。
“许你皇后之位,你要不要我?”
(一)
我把司晏平带回师门。
师弟说我是吃饱了撑的。
师父骂我色令智昏。
我与他们正义凛然地道:“太子是冤枉的!真的!”
司晏平躲在我身后,卑微得像只耗子:“对对对对对!夏夏说得对!”
“就凭他这怂样?还能翻了天去?恵王即将登基,天下大局已定,师妹,你这不是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要把整个师门的人都害死吗!”
大师姐满脸鄙夷,怂恿师父,“师妹违背师父的命令,应该把她逐出师门,以正效尤!”
师父盯了我半晌,指着山门外道:“去把阶上的雪扫干净!”
“师父,您偏心!”
大小师兄弟们异口同声。
“废太子已死,夏夏带回来的,是他的夫君。”
师父力排众议,不许门内弟子再议论此事,顺道给了司晏平一个新身份。
我坐在台阶上嗑瓜子,司晏平一阶阶扫着雪,累得腰酸背痛,气都喘不匀了。
终于扫完了,天也黑了。
“你师父怎的这般纵容你?”
司晏平瘫在冰凉的地面上。
我把瓜子仁放在他手心,说:“他是我爹,假一赔十的亲爹。”
我将一颗瓜子仁放在司晏平鼻尖上。
“他不许我唤他爹,这样有失威严,对别的师兄弟也不公平。”
司晏平舌头往上一卷,还真吃到瓜子了。
“他把偏心都写脸上了,哪里还有公平?”
司晏平冷了脸,独自起身离开。
我想,他肯定是想到了那个偏心小儿子惠王的老皇帝了。
我在后面唤他:“你去哪儿?”
司晏平回头,有些诧异,耸耸肩:“你住哪儿?”
“你不是应该去找你的同党,商量怎么谋朝篡位吗?我不擅长杀人,易容术还可以,保证惠王和你面对面都认不出。”
司晏平长舒了口气,方才的阴霾从脸上迅速散去。
“夏夏,你不觉得,咱们俩缺了很多步骤吗?比如说,洞房?”
“快拉倒吧!你就是要利用我!我若当真了,那是得有多蠢啊!”
看他玩味的笑容,我翻了个白眼。
“不求你以身相许,你别恩将仇报就成了。”
毕竟我爹是收了惠王的银子,派我去刺杀废太子的!
我摆摆手,自己进了山门,将司晏平关在外面,又从门缝塞出去一沓银票:“省着点花,我攒着要置办嫁妆的!”
如今名声都被司晏平毁了,反正也嫁不出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许久门外都没有动静,他真的走了。
(二)
半年后,新皇登基。
大军围山,一身喜服的司晏平堵在山门外,冲着里面喊道:“夏夏,出来,嫁给朕!”
师弟夸我有眼光。
师姐酸里酸气地说:“呦!还真压对宝了。”
师父却沉默了,他把给我修复好的刀交到我手里,拍了拍我的手背,却什么嘱咐的话都没说。
司晏平真的册封我为皇后。
我迷茫了。
“其实报恩可以有别的表现形式,比如说给钱。”
我举着合卺酒,喝不下。
司晏平眉头皱了皱,随后又熨平了。
他说:“朕觉得恩情比爱情,更可靠。”
原来他不喜欢我。
那我就放心了。
“我干了,你随意。”
几杯酒下肚,我晕晕乎乎地,靠着司晏平的肩膀。
司晏平为我剥瓜子,将瓜子仁放在我手心。
这种唠家常的气氛叫我放松许多。
“那时候,你为什么没杀我?”司晏平问我。
我眯着眼睛笑:“刀断了,用着不顺手。”
“朕不信。”
司晏平扳过我的脸,倾身过来。
瓜子洒了一地。
“朕觉得,你第一眼,就喜欢朕了,对不对?”
自信一点,把觉得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