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与人事》
我正在写的小说要进行人物配对了。是一边写人物小传,一边配对。难的不是人与事件的配对,那些可以自行编故事来让其相遇,相识。
不好把握的是后续,因为要找出他们(所有人物)在际遇后的脱变,还有就是有些人物之间他们的关系问题。我的想法是人找事,而不是事找人,故事可以编,性格与际遇是相乘而变的,由性格走向来决定故事走向,际遇可以编,而人物之间的关联不好揉合到一块。这东西好复杂,因为要写的人物太多,跨越的时间又长,而我又把铺子摊大了。
捋顺了,才好开头。我认为写文的顺畅与否在于人物性格的把握,性格会决定际遇——能成为际遇,证明在与事件相会中有所得,而不仅仅是经历。际遇可以改变他们各自的命运走向。而他们之间会因际遇而纠葛到一块,具定了关系就不好改了(如:宗族关系,直属关系。至于朋友关系,恋人关系,合作关系,这些都好改)。因为写小说与过生活,两者的因果关系刚好是反着来,小说是看清结局后,从中找出人与事,然后才写。定好关系后还得检查,补漏,防止人物性格的重复出现。若把小说写得像过日子一样——流水账——便是美剧了。电影手法可以运用到小说创作中,好吧,电视剧的写法也行——那些无限流的网络小说做到了,他们可以子子孙孙无穷尽地连载下去,直到人类灭绝,或作者烦了,不想续了为止。(比如,网文《从零开始》,《混在异界当农民》……)
最难搞的是把编纂好的各色人物揉合到一块,让他们活起来,而不是一个个独自生存的个体,拼凑的不是小说,那是故事会,小说应章与章之间有脉络相联,缺了哪一章都不完整;写完后才加进去的章节则会不自然,就像给写好的字体添墨一般碍眼。
更莫说是长篇小说了,写小说就是写社会,写生活。其实传统小说的长短论法,不应该以字数多少来定长篇,中篇的,应以文中的架框大小来论才正确。社会架框好比整棵大树,具体来描述整个大树以及依附在大树上下和里面的各种生物的活动状态,便是长篇小说;中篇小说,只取某一枝干或树层(表里)来写;短篇小说只具体写某枝上的叶子或枝头上的小鸟,或树上的某几只虫子。至于写的是片段还是一生(时间与空间),倒与长短篇无瓜葛。(传统小说的)
我要写活生生的众人(那些只以一个主角,无限循环,流动下去的写法,不在我的考虑范畴,那是网络小说无限流写法,流水账写法)。
人物不能写死,人是活的,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时间段或年龄段,所面对相同的事件所执的看法和做法就会不一样。
有些看法能改变做法,然后做法再回头来改变初衷,这些归功于时间的流逝。而我不想因为时间的缘故而把人的行为固定化——张三不是一直都这样的,李四也是会变的,他们都会随时间而成长的。这是时间的魅力,因变化而精彩。
现实中,同样因为时间的缘故,我们往往困惑和尴尬。
人们因时间的流动而积累了阅历,却又因为阅历而背叛了初衷——人的记忆是有欺骗性和遗忘性的,记忆在时间长河中会自动p.s,然后改变了事情的原貌。
否定过去事实的人,固然是可耻的。而否定过去自身的感受,抑或说拿当下自己的感受来强奸过去自身的感受的人,是可悲的。
没有记笔记习惯的人,常常会将过去的记忆脑补化,或美化,或丑化,或淡化,而后认为过去的自己在那场际遇中的反应或行为是可笑,抑或值得与不值得。这种想法是用现在的自己来否定过去的自己。
是自欺。而自欺的人向来是可悲的,不论是想欺骗自己以得到他人的肯定,还是想通过否定过去以得到现在自己的肯定,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成为事实——无可更改。世人常说,这是人的一种升华(我曾遇过的很多人,都曾有过这类“升华”的表现。彼时,他们的表情和语气,令我难忘)。其实升华个屁。这是忘本。
真正的升华,既不纠结于过去的感受,也不去刻意淡忘事实。毕竟,若没有过去的种种际遇也就没有当下你自身的新的感受,勿论好与坏,是过去成就了现在,喜或不喜都是当下的自己。
平和面对曾经的每一次际遇,每一件曾发生过的事(因为面对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可能做到平和),然后才能做到尊重每一个曾经的自己——每个时段的自己都是可以被自己谅解的,若生命是可敬的话。
以个体的独立性来说,生命的本质在于每个当下。而个体的完整,则由分分秒秒的每一次时间和每一次自己所处的空间汇聚成——由无数的,零散的过去而成——由这些再加上行为,才能算得上真正的自己。
若不尊重每个过去的自己,或遗忘,或嫌弃曾经的那个“我”,那么你处如今的自己于何地?因为当下终会变成过去。那时再回首,来自未来的“我”,该如何定位当下的“我”,如何安身立命,行于天地间?
2015.02.09(写于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