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被封,爸开始有时间跟我聊物理双缝干涉实验、波粒二象性的问题,聊聊他的看法,问问我的想法。
爸极为聪明,所以即使没上过大学、没学过理论物理,对问题的理解也极为正确;
我只是掉掉大学的书袋子,翻译老师讲过的量子力学、狄拉克公式给他听。
然后,爸开始试探的让我把这些帮他发在一个物理博主的评论区,
一开始以为爸只是想在网上表达自己的观点,我就在引导他自己去评论;几番推搡下来,原来爸是希望我亲自去评论。
“在某个领域,你提出你的观点,诶,也许就能得到好评”,爸终于说了自己的目的,原来是希望我自己发声。
那一刻,有点心酸。我和爸的关系,经历了典型的总分总三段式进程。
10岁以前,爸就是我世界边界,四大名著、天文地理、物理化学,都是放学的晚上、吃完饭,他讲给我们听;
10岁,爸把我接到城市读书,我开始知道比爸更厉害的老师、接触到图书馆、接触到世界外的世界。我逐渐意识到,或许爸并不聪明;当我面临更多冲突的时候,他教我那一套之乎者也毫无用处的时候,他在我心中的威信逐渐瓦解;我们的父女关系进入了漫长的反抗——镇压——反抗——镇压的斗争轮回。
直到前几年,爸认为我可能真的一个人可以在外地生活的很好时为止,直到他给我电话让我帮忙照顾弟弟为止,直到他让我多跟妹妹沟通进行少女教育为止,直到他终于对自己服老为止,我们的父女关系终于达到数多年的祥和阶段。
在此之前,他对我的观点,有对小孩子儿言的不重视,有对叛逆女儿的愤怒,到现在习惯的征求意见、暗戳戳隐晦的表达。
或许是他的服老,或许是他终于开始尊重我作为女儿的意见。
但,这都标致着我们父女这么十几年斗争的终止,以我爸白旗终止,以岁月终老终止。
爸再也不会命令式的让我做什么。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知识变现、 IP,却希望我可以在专业领域发声,希望我可以得到认同、尊重与声望,希望我有自己事业,连这种期望,都开始表达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