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下了班在回家的路上,车子被一辆从旁边小弄里开出来的小车给撞了,好在车身重,质量好,虽然受损面积大,但看着似乎也还不那么触目惊心。对方的车头却已经掉了,感觉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对方车主是个中年妇女,没等车下来就嚷着责备我开太快了。我下了车说:别嚷了,报警就好了。就这几个字,她马上把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我明白是我的气势镇住了她,读大学的时候,我的招牌是:穿着红衣裳,站在高岗上,一手指前方!同学们很放心我对班级的管理,在系里也有点名气。但是所有的福音似乎都存在诅咒似的,一直到现在,我还是独立自主,不仅负责把自己照顾好,还要成为身边人的心理依靠。可只有我明白,许多时候我也脆弱,只是一抹脸,还是那个开朗努力的女人。站在一边的看客一直说那中年妇女开车太不小心,而我一直认真地拍照,拍录像,偶尔和看客们聊上几句。中年妇女的车里还有一个后生,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她一直在打电话,声音发抖,有时几近狂吼,然后俩人消失在暮色中,等他们回来,交警已经在等候多时了。没等交警开口,一位她带过来的修理厂老板满脸堆笑地凑进我说:你们俩都把车交给我厂里吧,我会快速地修好并及时交还给你,我修理厂的地址是XXX,中年妇女这是时已经平静,也笑着对我说去他厂里修吧,会修得很好的。我说没事儿,等交警处理了再说吧。
交警快速麻利地处理了事故,言语很简洁,声音很干净,然后离开了现场。这位交警的气质源自于他多年工作的积累,让人特别有信任感。我们双方都无任何异议。我坐回车里整理证件,中年妇女、其保险公司保险员、修理厂老板三个人来到我的车边,还是满脸堆笑,看着他们如此承认错误的想挣得原谅的态度,别说我一开始就不责怪他们,此时我更觉得他们也不容易,我安慰道:没事儿,我还有车开,这辆能修好就好了,不撞不相识,我们把各自电话留一下,以方便联系。他们马上配合地拿出手机来。可能是一个人太久的缘故,容易被感动,容易起怜悯心,其实我哪还有一辆车,周一上班我或者坐公交或者打的或者电瓶车了,再不行就睡办公室。其实真正原谅他们是那一个画面:中年妇女用发抖的声音打电话、一旁的青年乖乖地低头站在她身旁。这样的情景让人看了脑子里蹦出一句话:都不容易。
今天我辗转一座城市的东头和西头,因为原来东头的4S店已经关门,得去西头的店。周末的路特别拥挤,听着歌,看着眼前和后视镜里的车子在雨幕里奔波,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纯净的:活着,已经很不容易,放宽心,挺好。
来到4S店服务中心,一个工作人员马上迎了上来,随后又有两个工作人员出来,效率之高让人点赞,让我忍不住在休息区多呆了一会儿,还把一本未看完的书看完。顺带还看了几分钟的《知青家庭》,里头的男主人男人味很足,很有担当,而女主人俏皮又很主动。不禁唏嘘,无论哪个年代,主动追求爱情的女性还是蛮多,她们天生就对自己想要的非常清楚,并努力去付出,哪怕有再多的闲话也是充耳不闻。但这个性格是羡慕不来的。
看着4S店落地窗外的雨丝径自飘落,我陷入了沉思:
我也想有个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可以不用操心地安然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然而那纯属想象,抱紧自己,靠着墙边休息几分钟已经很好了。独立的女生不是天生就独立,而是生活所逼。但是谁又能真的了解这样的事实真相,他们只会说太独立的女人难以掌控,这是不够强大的男生才会说的话,真正强大的男生会懂得如何给女人以最大的安全感,不用他的女人为生活奔波。可这样的男生总是很难出现。
茉莉是我的闺蜜,,我沉迷于文字,她则擅长交际。她除了有一份银行的工作,还在市里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家花店。当初我跟她说我想在北城开一家花店,只是精力有限,我建议她能开一家。她说她也这么想,于是她托朋友看了店面,叫上我看了布局。三个月后,一家多肉店闪亮地出现在了北城。开店的过程很繁杂,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操办,被人欺负也一人顶着。有一次她打电话给我,说一起吃饭,两个人对面而坐,我们什么都没说,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我开先口说,多吃点,免得浪费你的手艺,厨房待会儿我自己打理。她说好想对面坐着的是那个未来的他,我差点没喷饭,我说带你去广场,帮你举个牌吧。她似乎脑补了一下,说也可以。我不禁使劲儿吞下饭,大笑了起来,我说如果我有你这个勇气,就不用到现在还在这里陪你吃你烧的菜。两个人又大笑了起来,这笑的意味有点复杂。
我说:如果谁娶了你,谁就是幸福的。
她趴在桌上,没说话。
我说:我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在努力,我们得把日子过得很幸福起来。
她趴在桌上,摆弄着钥匙扣。
我说:给你这本书看看吧,心会静下来。
她还是趴在桌上,目光呆滞地伸手过来。
我说:幸福就看自己的定义,很多时候我也脆弱,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学会一个人面对,一个人过起很丰富的日子。因为谁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
去年和前年我搬了两次家。我自己看黄历,联系搬家公司,写好对联,买好发糕,蜡烛等一系列富有仪式感的准备。朋友也赶来帮忙,一个男同学还在劝我,别要求那么高,找个人嫁了就好了,免得你一个人得面对那么多事情,多累。女同学则笑笑说该来的会来的。
我也是笑笑说好的好的。
晚上我将白天买来的糯米浸好,准备做甜酒酿,多做一点分点给同事和朋友。再写上几个毛笔字贴在厨房、书房和卧房,以便时时激励自己不断努力修炼。写到这里,茉莉又打电话来了,说自己已经到另一个城市了,这次要带回来更多更漂亮的花盆和花苗,说这个城市太拥挤了,车也停不下。我说一个人开车去的?她说是的。我说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她说先去商场看看,我说那拍些照片来,有好看的可以带回来。
敲下前面这几个字,我忽然明白,在感慨很多的时候,得马上勒住马缰,因为任我如何地开心不开心、感慨不感慨,时间总是不停地成为“过去”“过去”,然后一去不复返。所以何苦,干些该干的和喜欢的事情,诗和远方就在眼前,没有什么可以怀疑。屋外的吆喝,有点醉醺醺,闻着声音都有酒味,他们好吗?可能很好,也可能很不好。然而,就如我手边的这碗白开水,就很有诗意,很安静很温暖,敲下的每一个蕴含着远方的字却出之于我的手下,它在眼前。
心啊,可以很宽敞,不过不必要像故宫那样,没人带路还会迷路。我只要有一座简单的四合院,里头有两棵大树,坐在正厅可以看日出日落,门外的车水马龙也好,鲜有人家也好,我只管在正厅里喝茶画画。正厅的左右两边布局可以不一样,楼上更是一番出自我手笔的装修,简单安静。如果可以,里头还有个男主人公,他沏的茶很香,香味满是温情。
心呢,也可能会很小,就是一方小天地,择一事终一生,沉浸其中,不知日月起落,不晓阴晴狗吠,忘我地和手头的事儿在一起。我愿意,多好。
哦,抬头望见,头上的灯坏了两盏,我得拆下来,带到超市去买同款灯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