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h先生:
或许我还未向你提起,在那段独自行走、彷徨不安的日子里,我曾做过许多重叠交错的梦。
梦中的世界,永远有攒动的人影交织着,拥挤着,所有人都在烦躁又徒劳地寻找出口。
当然,我也是这茫茫人海中一粒随波逐流的尘埃,被推着向前,麻木地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无谓的时间。
直到我远远地,隔着朦胧的气氛,便望见了你的影子。那一刻,所有的决心忽然笃定起来,而梦的出口,也突然有了方向。
我朝你跑过去的时候,望见你嘴角上扬起弧度,眼睛里也盛满了亮闪闪的期待。那一刻,我内心被强烈的共振所带来的巨大喜悦感充斥,仿佛所有的问题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答案。
但直到我们一起走了很久,我却始终不敢将我的手交进你的掌心里,而只是站在你的身边,让彼此的灵魂在静默中交融,然后隔着空气在脑海中进行一场秘密的拥吻。
想起我们早些时候的相遇,在夏日充斥着黏热的拥挤公交车上,你与我偶尔对视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下意识地垂下眼睑,躲避我们因目光缠绵而充斥在空气里的酷暑。
而即便一起走过了一年半载,当我们在落了第一场雪的深夜食堂,隔着打边炉氤氲蒸腾的热气,筷子在锅里顽皮地打架的时候,我也没有借着这滚烫的温度顺势讲些肉麻的情话。
或许,你也不止一次,讶异于我的不动声色;偶尔争吵的时候,我遗留在过往的、在倾诉爱意时的沉默,都可能会成为你耿耿于怀的理由。
不过你要相信,我并没有在逃避呀,更没有半点对情感的不忠诚。我只是,向来都不擅长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情感罢了,偏偏又胆怯得像森林里遇见了三月兔的爱丽丝,幻想能够永远与你活在仙境。
我对你的喜欢是隐秘、纤细、不动声色的,我害怕它就像春的时节里短暂盛放的花,一旦被日光亲吻,就会无可避免地落向枯萎,流失生命的鲜活。
因此,我总是习惯将自己对你的爱意藏了又藏,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折叠自己最喜欢的、绣了小红花的手帕,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胸前口袋里的样子。
你要相信,我对你所有的热烈赤诚与独属于你一人的喜欢,都是真切地存在着、但却不易被察觉的。
就像我第一次寄给你的情书,你读完后半是打趣半是嗔怪地问我,为什么连句最简单直接的「我喜欢你」都不见踪影。
「喜欢嘛,全都藏在这封情书的余白里呢。它或许不够灼热,也不够赋予我们极致的感官刺激,但它就这样在简单的底色中潜滋暗长着,然后挤进字与字之间的缝隙,悄悄探出头来触摸你的脸颊。」
我埋下头自顾自地笑,余光望见,你的脸颊也泛起了喜悦与悸动的红晕。
你一定感觉得到吧,我传递给你的每一封信,包括此刻送给你的这些文字,全部都是我沉默的、难于直抒的、日复一日的喜欢。
Yours
Scarlet
End.
文/Scarl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