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又给老公炖汤啊！”护士长叫住了顾晓捷，往她的帆布包里瞅了瞅，一脸羡慕嫉妒恨。

顾晓捷点点头，回道：“他上夜班，回头给你带点。”

“别，别，别，回头我们聚聚，你把人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就行。”

电梯来了，顾晓捷冲护士长摆手，“我先回家了，有机会会带出来的。”说完往电梯走去了。

护士长得意的朝后面笑笑，背着手悠悠然走开了。

汇昌大道，安国贸易集团生产车间里。一群工人正围在一起，拿着图纸讨论着。刘建意扯扯老陆袖子，低声说:“老陆，帮我盯会儿，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张工马上过来了，可别坏了事！”老陆小声提醒道。

刘建意摆摆手，又指了指对面商场，说:“我去去就来，张工那里我自己去说。”说着就往大门走去。

商场门外，一个打扮朴素的姑娘冲刘建意招手，远远看去，这姑娘生的可真好，上身穿着一件白色毛衣，绒绒的暖进人心，下身穿一件栗色的羊绒短裙，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显亭亭玉立，容光焕发。尤其是脸上一对梨涡荡漾，连带着眼睛都妩媚了几分。刘建意心底浮现了一个许久不曾想起的人，脑袋中一个大胆的猜测几乎瞬间击中了他的心，他加快了速度跑过去。

“我们快进去吧。”姑娘挽着刘建意的手开心地往商场走去。

“你说，她是谁！这个女人，到底是谁！”顾晓捷手里捏着一片绒毛，绒毛白白的甚是脆弱，仿佛她再捏重一点，就要粉碎了一般。她的额头青筋鼓起，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眼睛里满是痛苦，挣扎。她大叫一声跑进厨房，瞅着砧板上的菜刀，眼神一闪，一把抓起就冲了出来。她把刀抵在脖颈上，对着刘建意大吼：“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杀死她！”

刘建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去抓顾晓捷手中的刀，顾晓捷往后退。刘建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身子颤抖着：“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抓过顾晓捷的手，满脸惶恐，白日里的猜测不停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忘了，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刀，抵在脖颈，刚刚差点就伤到了她。

“我说你再不说我就杀死她！”“哈哈哈哈……杀死她，杀死她！”顾晓捷状若疯狂，手上的刀一刻不停的往脖颈上凑去。刘建意眼神一暗，竟拿着顾晓捷的手就往刀上撞去，顾晓捷大惊失色，瞬间松了刀。刀落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洁白的地板上又溅起碎屑，那空出来的一块像极了两人心底不可愈合的裂缝。顾晓捷身子软了下来，弯着腰喘息着，一双眼睛还狠狠地瞪着刘建意。

“你杀不死她，你舍不得杀死她，杀了她，你拿什么来爱我！”刘建意依旧抓着她的手，居高临下，眼睛紧紧盯着她。他恨不得，恨不得，杀了她，杀了自己，结束这日复一日的折磨。

“唔，难受。”轻轻的，从顾晓捷嘴里吐出一句话。刘建意身子一僵，一股寒气自脚底板蔓延。有时候一个危险的念头一旦爬起来，就如恶魔附身。他猛地抱住顾晓捷，把头埋进她的脖颈，温柔的说:“你回来了，阿顾，是你回来了吗？”

“你叫我什么？”顾晓捷嘴唇哆嗦着，眼底的亮光一闪而过，“阿顾？你叫我阿顾？”

“是的，你就是我的阿顾，我的顾医生，我的爱人，我的命！”刘建意搂着顾晓捷，压住心底咆哮的痛苦。

一瞬间，顾晓捷大力推开了刘建意，也不管他撞上柜子会不会受伤，只一脸讽刺的看着他，“我叫冯小兰，你看看，刘建意，你好好的看看，我是冯小兰！”

刘建意心底一震，原来，真是这样。有时候最糟糕的结局，往往已经预料到，然而，预料不到的，是自己的心，还要更糟糕。他顾不得疼痛，站起来只是看着顾晓捷，轻描淡写的说：“那你杀了我吧，阿顾回不来，我也不愿再装做爱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爱我吗，我不是你的初恋吗？你不是非我不娶吗？顾晓捷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嫁给你！”顾晓捷一脸傲然。

“冯小兰死了，两年前就死了，冯小兰即使不死，我也不爱她。”刘建意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紧紧的盯着顾晓捷的眼睛，不错过她眼底的一丝波澜。

“那我是什么，我死了吗，我好好的站在这里，我就是冯小兰，你爱的是我！”顾晓捷对着刘建意，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顾晓捷是什么，顾晓捷就是个废物，爹不疼，娘不爱，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如别人，即使她变成了别人，她还是错的！你们喜欢顾晓捷，那我是什么！”她语速越来越快，“我是冯小兰，我是刘建意最爱的冯小兰，不是顾晓捷，不是顾晓捷这个废物，”说着她开始急躁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是顾晓捷，我是冯小兰，我是冯小兰，刘建意爱的是冯小兰……”她忽然跪在地上，不断的拍着脑袋，“好痛，心里好难受，我不是顾晓捷，我是……”她的眼神里有一丝迷茫，忽而又清明了起来，“我不是冯小兰，我是顾晓捷，我爱刘建意，我是顾晓捷，我是顾晓捷，”她捧着头不停的磕着地板，声音越来越小，“我没有……妈妈，我没有做错，我不是废物……”她终于受不住，呜呜地哭着。

刘建意蹲下来抱着顾晓捷，不说话，只是越来越紧的抱着，直到，顾晓捷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