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节
父亲一词,我很少提及,不是我不爱我的父亲,而是一提起父亲,那是我永远的心痛。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亲既倔犟而又慈祥。
倔犟是父亲的个性,父亲出生于1925年,十几岁就跟随爷爷参加了革命,他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
因为父亲宁折不弯的耿直个性,人称康大炮,在建国后屡受挫折,并因此而抑郁成疾,直到1975年夏,江苏省委专案组才给他平反,恢复党籍。
父亲平反,对于我们一家人尤其是子女,在那个年代意义重大,是一件十分欣喜的事。然而,这时却因为我,让我父亲早早地离开了我们。
那是1975年麦收时节的一天中午,我和哥哥午饭一丢碗,就赶着去社场上的牛栏里抢牛放。这个时节,除了孩子,生产队里的男男女女都在社场上或地里忙着收麦子,找活儿干。
父亲这时病情有了好转,他的冤案经过江苏省委专案组亲临洪泽和我家调查核实,即将平反,他在家里自然也就呆不住了,他也慢慢地踱到了社场上去看打场。
天有不测风云,午饭后大约个把小时,好端端的艳阳天,忽然刮起了大风,转眼间就推来了一大遍乌云,打起了雷电。眼看着天就要下雨了,哥哥让我骑着毛驴,先跑回去躲雨,他挑着草担子,牵着水牛在后面走。
哥哥把我放到驴背上,我趴下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眼看就要到生产队的社场了,然而这时候驴的前蹄偏偏踏进了一个不显眼的洼坑里,我一下子从驴头上摔了下来,头碰巧栽在了一颗冒出地面的砂礓上,戳开了一个洞,顿时血流满面,晕了过去。
父亲听到别人赶过去救助我的喊声,他也拼力地跑了过去。那一跑,使父亲手术后本来就很脆嫩的食管一下子破裂了。
随后的数日,父亲难以进食,而我也因失血过多,浑身起泡,疼且痒,人也很虚弱。夜晚,虽然我强忍着,疼痛和各种不适还是让年仅九岁的我难掩呻吟。
听我呻吟声,父亲很是不舍,他让母亲把我放到他身边,用他虚弱的手一直抚摸着我,让我减少痛痒,静静睡下。
就这样,在父亲临终前的那一天晚上,他还拉着我的手,带着说不尽的牵挂,为我驱除伤痛。
我记得,他离世的那天中午,我虽年幼,虽然身体还没好,但见父亲挣扎着离世,我在地面上翻滚着哭得死去活来,但也终究沒能挽回慈父的生命……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头上的伤早已结疤,而心里的伤一直还在滴血,每每想起父亲,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父亲的离世是我永远的心痛,是留在我心头永远忘不掉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