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城是老家桐城的一个大镇,历史悠久。听说前些年改建了一下,孔城老街打造成了旅游景区。最近陪客人去观光游览,感觉有点失望,和屯溪老街、三河老街、平遥老街、周庄老街相比,空空荡荡,导游比游客还多,人气明显不足,是宣传推介问题、产品特色问题还是服务质量问题,这就不得而知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随父母从巢县(今巢湖)迁回桐城老家。父母都是教书匠,母亲安排在城关镇北街小学任教,父亲则被安排到三十里外的孔城中学任教。虽说距离不算太远,但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孔城到城关的班车一天也就几趟,自行车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绝对是奢侈品,所以父亲一般一到两周才能回来一趟。记得我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说不清是想爸爸了还是想去学游泳,课间休息我就溜回家,用杈巴棍把凉晒在竹篙上的裤头背心挑下来,私自出走,直奔孔城。经过几个小时的步行,也不知问了多少路,在夕阳西下时我终于看到了孔城中学的大门。
父亲的宿舍在孔城中学对面的一座二层木楼上,东边就是环绕孔城老街的一条大河,虽然河水不是那么清澈,但却是几代老街人的生活饮用水,每天或早或晚,家家户户都到河里挑水抬水,晃晃悠悠 ,淋湿了老街的麻石条路面。
六伯家就住在孔城老街下街头的一个T型街口。文革初期,城关造反派斗的厉害,偶尔还会听到零星的枪声,学校也不能正常上课了,母亲就带四个孩子步行到孔城,投奔六伯家避难。当时六伯家有八口人,一下子添了我们一家六口人,足足一个名符其实的大家庭。六伯话不多,能烧一手好菜,天天当大厨,顿顿一大桌,辛苦至极。六婶就是老街上的人,个子不高,小巧玲珑,能说会道,热情心细,人缘极好,曾当过“小巷总理”,是当地侥有名气的胡小姑。印象中那次我们在孔城生活了好几个月,经常从上街头一路嬉野到下街头,几乎踏遍了老街上的每一根麻石条,几乎逛遍了大大小小、徽派建筑特色明显的沿街店面。
高中毕业,正赶上上山下乡,我走上社会的第一站便是当时的孔城区南口公社双山大队。双山离孔城只有十几里地,知青三年,在广阔天地里,记不清去过多少趟孔城老街,卖过猪仔,也换过粪,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当时我就始终坚信,“征途漫漫,惟有奋斗”。
那一年,冬季征兵开始了。一个公社才五个名额,报名的就有几十号人,十里挑一。当时我在南口中学代课,大队民兵营长替我报的名。农村小伙子个个武大三粗身强力壮,我一个文弱书生,去了估计也是陪衬的。目测在公社,走两步,瞅一眼,很顺利的过了。体检到孔城区医院,一天下来,刷掉一大半,没想到体重不足百斤的我竟然合格了。也就十来天,入伍通知书到了,在孔城区武装部换上了崭新的、显得肥大的军装,从此离开了故乡,踏上了人生漫漫征途。
弹指一挥间,离开孔城已四十多年,但弯曲数里的孔城老街以及一根根老街上的麻石条,民风淳朴宽厚的孔城人,时常印刻在脑海里,浮现在有些老眼昏花的眼前,复制粘贴在心灵深处,难以释怀。
孔城,情愫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