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周青铜色

二十五

何小子，坐在宽阔的渭河东流的船筏上。船夫谨慎小心的挥着竹稿，尽心尽力的掌控着竹筏飘滑向前。在这种晃晃悠悠的船上，每一个人虽说有些胆颤心惊，任溅水打湿衣身。但这是那年代，长途行进，也算最便捷的最稳妥的交通方式了。比在坎坎坷坷弯弯曲曲窄窄狭狭的土道上骑牲畜或步行，要畅快的多。

何小子第一回坐这晃悠悠的筏子。摇摆晃抖，再加船儿行进，视角上天地后移，一阵眩晕恶心感由然而生。他连吐了好几次，方在众卫兵的护呵下，才慢慢适应。

何小子看到了，那古代年月，渭河滩涂，无岸无堤，南北川道漫天遍野。尤其初夏时季，是无边无际的蓬丛水草植物，遍天蔽日的各种水鸟，满滩乱窜的各种野兽。远古传下来的凤凰麒麟老虎豹子等珍稀兽鸟，在智化人类的最后捕猎下，艰难存生着。那时月，关中西部川道，滩涂上没有村村庄庄多人群的集居。都是三三两两的单个人家，在滩涂稍高塄台，搭草棚窝居。秋洪时就又搬移到两边浅塬的二台处。

何小子，还真不时能看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优美态景！那些年轻女子，不是仙女般的搔姿弄首轻歌曼舞，而是贫家女子，一个两三个，或拎篮为家里采撷野菜或捡拾蟹虾或洗涤衣物。

何郡守一行，一路频繁换码头换船向东飘游去。每一次坐毕短途筏船，要给船家一定量的船钱。

周初时的货币，一种是延用商朝时使用的海岸采拾的，象指盖大小的骨质壳贝。一种是铜材冶炼的酷似海贝型的铜贝币。海贝币是民间市面上物与币交换的方式。铜贝币是官府采购时的一种商业交易货币。周前期，这种铜货币只是官府与商界之间的利益交换。后周中期，铜货币过多量时，便流入民间市场交易。其货币值是海贝币的好几倍。

一般来说，船夫，对于收贝币，还是不喜欢的。因为古代币与物交易很麻烦，且没有相对稳定固定币值定数，在市场币换物由商人随意定交易数。所以，一般币购物，总是令购物人在不满意的情况下交易。所以，一般民众，最喜用物物相换的形式进行。这种易货商业形式，民众觉得直接随心和透明。

古时候，象这种短途船运，乘船人，一般来时，揣一把粟谷，或可吃的肉片，或一个根芋，交给船夫，就可以坐船。船夫收到一把粟谷一片肉或一条根芋。拿回家，就可以解决一家人的温饱。终究古年代，吃饱活命，是第一要务。

就这么经十几次的转换船筏，何将军一行，终于在暮色苍茫时分，到达了三百多华里外的老长安地域的西周宗城镐京。但坐船的适舒度比骑马要好的多，也直顺快的多。

他们就进了夕阳尽褪夜色笼罩中的丰镐雄伟之城的高大门楼。

镐京之城，相比老岐周原祖城，要大得好几倍。由于地处在多条河口之聚处，其丰水丰物和广阔平展度，要比老周城要优越得多。再加这个区域，工技造物基础非常丰厚，再加商末周初时期，陶砖陶瓦和石刻及木房梁架建造能力大大提升。还有这个新丰镐城，是动用好几万的商朝俘虏和当地民工，人海工势几年耗建。故而，丰镐的建筑规模和建筑水平及建筑型美，是非常辉宏的。镐城，基本达到二砖二瓦二石四土（墙）比例的坚固筑体造量。且在高度与宽度上尽可能的突破当时工技的极限。其城殿房屋没计、各房座基布局、街巷排向、殿前广场开阔度、地面石板铺设量和花纹石雕摆设度，达到了当时代尽极筑造的最高水准。当然，与后几百年的泰阿房宫比，就远远不够。

当何郡守一行近百人，在坐船筏精疲力尽饥肠辘辘的走到，镐京城门口时，己是初夜九点多。这时，城门己在午后六点钟时辰按点时关闭。这那个古年代，一群人，且是象何郡守这些有身份的官员，在荒野城外，是有被夷寇围杀的危险。必须速速进城避险。但这时辰，进城，守城兵士是很谨慎的。如果分不清情况，贸然开城门，就会有被敌兵偷袭的危险。

何郡守的兵士在城门外大声呼唤，说何郡守大将军前来进城。城兵也不为所动。派人与上头将官通报。

最后，将官站在城门垛子上，向下喊话证实，并派一小股土兵先出城前去查验。确认实情后，己是午夜后的子时。方才疲饿得昏乎乎的进了城门。一般人，则是万万没有这么特例而半夜进城的。

咱们的主人公何小子少爷，本身在船筏上就晕船呕吐几次，己是虚弱不堪，再加这么长时间的困饿，己是软困不站。就被也饿困不堪的几个卫兵，搀扶着进了城门。

二十六

我们，再回过头来，说说丫鬟阿莲，在那天走出城门去采野菜，在城外被赶牛车大叔认亲后，带走的事儿。

那天，阿莲坐上了牛车，大叔赶着车儿急急向西走，还不如说是那西逃。把那牛跑得嘴直喷粗气。把那牛车颠跑得木轮子快蹦成几片子。从西岐周城。往西跑窜，能跑往那里。如果是当地人，就知道，从西岐老周城往西，经过还算平平坦坦的荒草丛蓬的土道道，也就四十几华里，就会走到一个非常出名的老城，老雍州凤翔古城！

古雍州，是华夏九州之一州。之所以把古雍城，称作凤翔。是因为，这个地区，从远古从殷从商走到周初，这里的气候，在当时段，非常适中温和，非常水灵滋秀，非常适合对自然条件苛求的凤凰这种乌类栖息生存。古雍城，在那时段，雍河水泽汪潭，与南塬下的渭河大水系和西塬下的千河水系，交叉汇合成一个水草丰美，氤氲雾漫的滋润宜生地带。

由此优宜生态，凤凰麒麟这些珍稀的飞禽走兽，还是在最后期临灭时顽强生存。

凤凰，是一种体翅超大、羽毛艳丽、鸣声脆利、飞姿翩翩、与人温驯、情感敏怜的一个高级智鸟。

这种大型的凤乌，在远古恐龙优生期代，由于弱智人类处于赢弱劣势，所以对凤鸟伤害还是不太明显。但到了智人期代，人类掌握了远距投射骨刺尖头的标枪。这标枪，由于智人的强悍投射，往住六七十米基至百米的远距猎物就会被扎刺射中。连虎狮豹狼都难以躲拒，一一惨遭刺射而亡而被饥餐。何况象凤鸟这种体形翘大、习于低飞且翔姿翩缓的悯情飞禽。

有许多地区古代人，没有崇凤习俗，就只把凤凰作为一种好看的射捉餐食鸟。于是，凤鸟在这些区域就逐渐减消于无影。而在雍岐大地，有崇敬仲爱凤鸟的知仪之心。且周人，素食之域人群，尽力以耕种而获谷食物，猎兽为粮不足而弥补之。且猎兽从不欺灵慧之飞禽走兽。故而，使凤鸟在最后留存期，就有许多种群集汇于这个“凤翔”之地。

同一个地域两县府相连的，一个凤翔，一个麟游。麒麟，是恐龙灭绝后的最近似其相的动物。于是，一龙一凤，在西岐周原的周人启隆之地，在其后几百年古雍州的秦人启隆之地，绘画出了一幅极其令人神往的龙飞凤舞的远古生态美景。

在一个几十平方公里的地域，曾经出现过，一个商王朝中期启隆的西岐周原的周人之势，一个在周王朝中期启隆的古雍先秦之势。两处相距只有区区四十华里。同是两个华夏古史中的主脉之势。这确实是一种史无前例的机缘神奇。也在华夏文明史中，留下了赫赫扬扬根根显耀的史辉。

虢城大叔，赶着那年代，很简陋的民家平板牛车，拉坐着屁股颠摇得生疼的阿莲，从古雍城的南边，绕城而过。转扭车头，直直往南走。

那时在周初的古雍城，还是一个规模不是太大的寨堡式小城。其规模与东邻的周城要小一些。此城的历史辉煌期，是在这个时期往后推的几百年的事了。

牛车这会一个劲的往南走。阿莲看到的是，这雍南古道边零星茅草屋聚居的农家。和在疏荒田间劳作的农人。他们不时停下手中木锄，打量这牛车上的一老一少两个人。他们在寻思，这老头车拉着这俊俏的孙女，是逛老雍城毕往回走吧。古年代，这一牛车，是小贵族人家的标配。一般农人，就只有手中的一把木锄。

阿莲坐牛车上，在初夏炎热中，挥汗行进。她在何府长这么大，未出过这么跨州过县的远门。随着时间的过去，她有些后悔，这么贸然就轻信这个老头的话，抛下何府，抛下何二小子少爷对她的一片痴爱护惜之心，就这么颠颠簸簸的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牛牛直直从雍南走十几华里，就从古道来到千渭之会的向下缓缓塬坡。此时，己是暑热渐退的暮色苍茫时分。下了弯弯曲曲的南塬坡道。阿莲的眼前呈现明晃晃的大河叉一片水域。和这水域岸边的小码头，与几只待等客运的大小竹筏子，还有光着晒黑膀子的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