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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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五六月份,在外面工作的我,都会收到妈妈寄过来的十斤荔枝。不多不少,十斤。她说十全十美,吉利讨喜。寄来的荔枝不靠买,外公早上在自家果园摘下,下午直发。

昨天下午三点多,妈妈通过信息跟我要了地址(现代人用得着打电话沟通的几率越来越低了),例牌寄了荔枝过来。我有点怨怼,省内这个钟点寄生鲜,在工作日实在尴尬。

“不是说不要寄了嘛,明天早上寄晚上收到是最好的,现在这样明早到,要晚上才能收货,放在驿站都不知道能不能保鲜。”

“没办法啦,你外公等不了啦,我再不帮忙寄你,他可要发脾气的。”

实话说,我并未似细时那般爱吃荔枝。

在有“岭南佳果之乡”的老家,记忆里我们毋须顾忌“一只荔枝三把火”,反而尽情享受“日啖荔枝三百颗”的痛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不忘长作岭南人”。

大概是从离家出去读大学后,我对荔枝龙眼爱意渐淡。工作后饮食习惯变得很差,对吃的也不做过多渴求,很多时候吃这件事成为我的负担。

“好吧,那我要和弟弟分摊,他过来拿走一半吧,不然真是浪费。”

“十斤荔枝分两三次就吃完了,不用给弟,妈妈再给他另寄即可。”

“不用啊,拜托拜托,我真的吃不完,就这样吧,你别寄了啊,我让他来拿。”

匆匆结束话题,再过一会儿,我担心自己狭隘的心思昭然若揭。有负担,只因承受太多家人的关注,我变得很不习惯。

近几年,外公对我越来越好。不是说以前对我很差,而是家族庞大,我作为同辈比较小的孩子,万万是排不上心头好的list的,好的程度延伸下来,到我这已经稀释了很多。客观来看,入社会后,我记挂外公外婆很多,常常跑去老家探望,走的时候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

外公是典型的爱出爱返主义者,所以顺其自然的,他对我的记挂疼爱随着我回去的时间增加。

五一假期带外婆妈妈他们出游,外公身体抱恙,却在出院后马不停蹄要给我寄这寄那。他就是这样,认为外婆妈妈他们给我添了麻烦,要加倍对我好才好。

怎么对我好?像孩子一样对待我就足够,让我尽尝孩提时关于家乡的一切甜头。

出来的游子,如我,有些时候会觉得这种好是种麻烦。一边是个人生活免不了被横枝末叉打乱;另一边又觉得很不应该,冷血没有感情,不懂得感受家人的爱。

我感到分裂的矛盾,同时习惯与家人渐行渐远的坦然。

失爱力,是不是随着年龄递加必然要面对的一个动词?


因为向世事低头,对风景看透,到头来重要的很直白,不过是一件天寒地冻时随手可以夹紧的衫褛。

晚上回来收到荔枝,分给了弟弟,送了些给楼下的谭叔谭姨,再留下点带给同事。看到剩下的不多了,我才松口气,攀爬在每一件多出来要处理的小事上面的焦虑,也慢慢散去。

终于结束了,我叹气,轻轻的拿了一小碟荔枝,坐在沙发边吃边回信息给妈妈。

“收到荔枝了,没坏,很新鲜,谢谢外公。”

“没坏就好啊,吃了没?甜不甜啊?”

“甜。”

如果说我不能像以往一样感受到爱,这一刻,沁人心脾的甜就是爱的具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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