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着脖子,佝偻。不时抖动一下白色的羽颈,低睨一眼水潭。那个高雅的身影就被打散了,不知变成了什么鬼物。
这是他心底的秘密。他向来只爱低头,垂怜水面清影。不爱与其他鹅呆在一起,嫌弃他们的聒噪。他不必抬头看他人,自顾欣赏,时而收到鸳鸯献来的水草。他暗自和水中的影子确认好:自己的魅力是受他者追捧的。
但他又暗暗感到不安。他其实是个怪物,偶尔会成为离散的模样,这份不安更加确定了他必须与别者隔离起来的决心。
他不屑于一言。偶然有的只是两句冷哼。凭借着“大道不言”,便不愿多说句庸俗的。
换作骄傲的人,有遗世独立的心,也是这只鸿鹄了。最怕是他若还会一两样别人掌握不来的能力,这个脖子就曲得更低,只能贴在水上了。
而我,是不乐意这样的。
我想做这只,这一群,其他很多很多的鸿鹄,绿头鸭,水鸟身影下的那坛水。
这是很难的。
要削除自己的棱角,磨去冰晶,直到变得无论什么容器来盛,都可以是那个形状才好。坚硬的东西,容易碰伤别人,哪怕是鹅毛这样轻盈的物什,也会划开没有防备的薄心。
而这样的一坛水,最爱旅行。在天空周游一圈,听着别人的故事落泪,再回到湖底,然后轻易地忘记。
我知道做人如此是很难的,但我希望文字可以如水。你去读,不要因为这是我写的才说喜欢,我的只是个假名。而我写,不是因为这是我写的才写,而是正好语言有了,便瞎说一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