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恍惚而逝,随之春节悄然将至。不知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是缺乏恋家之情,对春节放假总是后知后觉,唯一的期待是能与家人相聚。
而如今过年,似乎对回家,少了一丝期盼。
因为每次回家总有一股思绪涌上心头,特别是家里的每一寸角落都有她温存过的迹象!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她的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然而并没有。就如她当初平静地离去时那样,时而会平静地想起,她在我儿时总是会那般宠溺地唤着:“阿乖!回来啦!”
在那年的寒冬腊月里,临近除夕夜,接到我爸的电话:“你阿嚒,去了,就在昨晚…,临走前嘴里还一直呢喃喊着“阿乖…”没容我缓过神来,已泣不成声,这噩讯如寒冬里的夜风,凛冽而刺骨。不知所措的我,在电话里跟我爸胡乱说了一通,已经记不清说了些什么。
当时我还在外打工,车程四个多小时,赶回去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在车上就那么呆呆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就如奶奶平日里与我对目常聊时的场景。
(那时还在读书的我:)
“阿嚒,我回来啦”
“阿乖,回来啦!来…帮我穿下这针线,给你爸补下裤子还有你那件衣服的袖口。”
“阿乖,回来啦!今天学校里会冷不,锅里有刚蒸好的地瓜,快去趁热吃。”
“阿乖,来…这石膏水先喝几口,可以退烧,等下给你煮碗你爱吃的米粉,吃完睡一觉就好了。”
“阿嚒!我难受,头很疼!”
“吃完就睡觉,很快就好了,阿乖,乖。”
一直都是奶奶带大,对她的依赖从不懂事直到稍微知晓人情世故,不曾变过。
我18岁那年,奶奶身体渐渐衰变,记得当时她在院前晒太阳,突然摔倒,整个面部朝地,把鼻子、额头、下巴都磕出血来!
一个人的衰老速度不会那么快的(我当时自我安慰着。)随后就去问我爸“阿嚒现在身体怎么这样,看着都能下菜地里啊?”
我爸说:“你阿嚒,起码还能再挺几年,到时等你找到好归宿了,她的使命才算完成了,这是我找人给她算过的”当时的我信以为真了。于是便想着一切都还不算晚,等我有机会再一定好好回报奶奶,尽管我也还不懂好好回报的方式是什么。
直到接到那个噩讯电话,才恍然大悟!
她每次站院门前翘首以盼的祥容,再也看不到。
我每次生病了想吃滚烫的米粉,再也吃不到。
我们之间的昵称“阿嚒”与“阿乖”的对话,恍如泡影。
依稀记得,左邻右舍都在忙活春节前的准备,唯独我们家格外的平静。除夕夜的他们在守岁,我们家在守灵。
凌晨十二点,钟声响起,烟花爆竹齐鸣响;生生觉得那晚的除夕夜无比喧哗嘈杂。
那阵喧闹声持续一小时后,如刚刚泛起的涟漪归于平静。
那晚的守岁夜,天空格外的透亮,在一片白茫茫的烟雾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一会儿,仿佛看见有颗流星划过天际。
后来我爸爸跟我说,那颗星星的陨落,代表着奶奶已安全到达天际的另一端。
奶奶的离去不仅如窗外风景一闪而过,更如一颗流星转瞬即逝,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而又难以忘怀!
那不是一颗流星,更是一份思念与希望,是鞭策我前行路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