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子大门前有一棵几十年的柳树了,春天在那里发芽,幼年我们满树找有节的枝头,一粒粒小木球用来弹人脑门儿,或者搜集起来当石子抓都是别有一般趣味儿的。
种地之前,柳枝上便会接触毛毛虫一样的柳毛毛,嫩黄色的,落到地上,风衣吹轻轻蠕动,像一层小虫子。我是喜欢这些“小虫子”的,握在掌心软绵绵的,可以把他们的毛毛拔掉,揉搓出一层细细的浆水,沁在手心,黏黏的,一股青涩味道。
春天柳条是软的,奶奶会折一支细柳条,做成哨子,吹出“嘀嘀”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奶奶的乡愁。
年龄增长,老柳树愈发苍翠,夏天可以乘凉,像一座大大的华盖,柳枝是向上长的,天空方向,并不似江南湖畔那般倒垂柳,低眉顺眼地任游人攀踩。门前的绿柳是高大挺拔的,正因为它不懂屈伸,终于在一个冬天的下午,北风凶狠地卷来,“咔嚓”一声,折断了,白惨惨的枝干劈下来,像一个骨折了的胳膊,看着让人心疼。
理论上它应该是韧性极强的,大概是傲骨使然,不甘苟活,宁折不弯是它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