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诗雨
01
转眼间夏天就过去了,进入秋天。小婉的心思重起来了,因为过了今年,她就27岁了。事实上,自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初恋的男友无情地甩了她,并且义无返顾地公开追求班上的假小子,小婉真正如同死过一场,她用了五、六年的时间,才算忘记了那段伤害。再次活过来的她是真的不敢再做梦了,她想最好能有那么一个看着自己还顺眼,自己看着他也顺眼的人,结了婚,就可以了却父母亲心头的重担。
秋天来了,北方的风多起来,本来白晳的脸色渐渐显得有些干燥,娇小瘦弱的身影既使在上班的人群里也显得那样孤单。
无巧不成书,这天刚下班的小婉正在单身宿舍里休息,同事小华进来了,说她是下班回家前专门来找小婉的。
小华是车间里的工人,小婉是化验室的。以前小婉做化验员的时候,从化验室到车间的各个环节抽取样品做化验,对于车间里的每一位工人,尤其是女孩子,都是知道的。小华前两年结了婚,对象是水利局的办公室干事。
“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小华开门见山。
“那好呗”小婉真诚地回应道,其实小婉真的不想这么俗气,只是她明白,这是她唯一能将自己快速嫁出去的办法。
“男孩是水利局的,他家和我家是邻居,他的爸爸是水利局的老职工,工程师,是一位文弱的读书人,妈妈是家属,是从农村里搬进城的。他们家有三个儿子,他是老大,其他两个没有工作,家里没有女儿,可能在经济条件上不算怎么好,你愿意和他见面吗?”
“见吧”虽然看起来瘦弱的小婉,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决不拖泥带水。只是在感情方面,在找对象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对方应该有什么,家庭应该怎样,单位怎样。说到底她在意的只是这个人能否让她觉得喜欢,他是否也会喜欢自己,别的都不重要,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次次错过了将自己嫁出去的机会。
她心里明白,大多数人,不是谈钱,就是谈爱,而自己,从骨子里厌恶谈钱,又从内心里惧怕谈爱,所以她总是不愿意主动走近别人,别人也很难走近她,就只能这样默默的孤单着。
“既然你这么痛快,不如干脆今天就去见个面怎样?”小华进一步说道。
“今天?”小婉觉得有些仓促,但转念一想,就算再过一段时间,第一次见面也还是第一次见面,不同的只是在见面之前会多了许多幻想,说不定幻想的太好,失望的可能性还会增大,不如就现在见了,感觉好就交往,感觉不好就拉倒。
“今天就今天”小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跟着小华去相亲了。
小华将小婉带到了男孩的家里。男孩的家就在水利局的家属院内。这里是一片平房,在市区东部,但是靠近街道的这一面院墙上都贴上了“拆迁”字样,城区改造,拆掉老的士坯房,修建高楼大厦,市委里对城市改造早就做了整体规划。
这一片土坯房都是属于水利局,他家就在靠近马路的这一边。
刚一进门,三个一样高大壮实的大男孩就齐齐地迎接过来,后面是他们的爸爸妈妈,爸爸的确如同小华所说虽然也和他的三个儿子一样高大,但是清瘦且文弱。妈妈就不一样了,有些胖,留给小婉的最大影响是她身边有一种强大的气场,是一般的女人少有的。
小华向他们全家介绍了小婉,也向小婉介绍了男孩家的每一位。在这个期间小婉大致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里的情况:刚进门的是客厅,客厅的右边有两个卧室,客厅的里面墙上还有一个门,可能也是间小卧室,在这个卧室门的正墙边是一张古老破旧的方桌,桌子上面是一台大约20英寸的彩色康佳电视,剩下的那面墙根里摆放着一组由单人沙发组成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木制的茶几,看起来比现在大多数家庭里用的花岗岩茶几要小很多,粗糙而破旧。房子里的墙壁和房顶都是白灰粉刷的,颜色已发黄了,地面是用以前那种青砖铺成的,有好几处已经显得凹凸不平。
“要不这样吧”男孩的妈妈开口了,“建文你带小婉去外面吃个饭,转一转”。
听到这句话的大儿了就带小婉去了街上。
9月份的天气还很热,刚吃过晚饭的街道上,人越来越多。这位和小婉一同出来转街的高个子男孩在吃饭的时候主动问了小婉的岁数,也告诉了小婉自己的岁数和上班的情况,小婉才知道他比自己小两岁。
见过面后第三天,在建文的要求下,小婉又和他见了一面。但让小婉没有想到的是他告诉小婉他觉得两个人性格不合适,以后只能做朋友。至到后来小婉才知道,当时他有女朋友,只是家里人不知道。
这一次相亲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小婉看得出那个叫建文的大小伙是一个真诚的小伙子,也就没有多想,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小婉的生活依然非常平静。
02
“小婉,小婉”有人找你,门卫的师傅大声喊道,整个单身楼上的人都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小婉也在纳闷,“会是谁呢?自己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要说找来了,找不到地方的人应该还没有”。这样想着,楼下面的门卫师傅声音更加放高了,小婉只好下楼去看个究竟。天色已晚了,老远里小婉看到一位高大壮实的影子,走到跟前才看出来他和前些日子见过面的建文非常象。
“你不认识我了吧?小婉姐,我是建文的弟弟建威”小伙子自我介绍着,显得有些扭扭捏捏。
“你怎么来了?”小婉看着他问道。此时天刚刚黑,厂区内淡黄色的灯光照在他高高大大的身上,影子托得好长,好长。长方形的国字脸,棱棱的鼻子,更加显得脸上的棱角分明,应该说算得上是一个帅男孩,但是小婉并不善于观察人的长相,她甚至看不出别人的帅。
“我就想过来看看你,上次小华姐说了你单位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里,幸亏门卫的师傅知道你。”
“那么你来我这里家里人知吗?”小婉进一步问他
“我没有告诉家里,我觉得没有必要,小婉姐你能带我到你宿舍里去看看吗?”
小婉带着建威去宿舍里坐下来以后,两个人就有一搭无一搭地喧起来。因为建威还是一家技术学校的学生,自然让小婉感觉心无旁骛,所以谈话也比较轻松,他们从家庭聊到学校,再聊到工作,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很快就到了夜晚11点,建威才急急忙忙地离开。
认下了小婉的宿舍,建威便隔三差五就来了,还时常会给小婉带书带吃的,渐渐地两个人就像真正的姐弟俩,无话不谈。
小婉所在的工厂是生产建材的,她在这个厂子里的分厂。分厂是个新厂,生产的是陶瓷地板砖,是厂部近两年开发的新项目。小婉现在的工作是跟着广州请来的师傅研制新品种,改良地板砖坯体配方、调试产品花样。
小婉在工作上非常认真,现在已不再三班倒,上正常班。她每天都会提前半个小时上班,将室内和室外的卫生都打扫干净了,别的同事才来上班。很多时候做试验忘了时间,还会加班。
分厂里是连续生产,工人们没有休息天。这天加班到很晚的小婉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发现建威在自己的宿舍,还带来了一条羊腿和很多蔬菜。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早上上班时换下来放在床头的脏衣服也被他洗干净了,挂在房间里的晾衣绳上。宿舍里本来加上小婉有3人,此时都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建威坐在自己的床上边等着小婉边看书。
看到小婉回来了,建威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羞涩而又高兴:“小婉姐,你今天加班了?吃饭了吗?”
还没有等小婉说话,建威又接着说“小婉姐,要不这样吧,我来的时候骑了自行车,我带你出去吃饭吧”说着建威就帮小婉拿上了刚才放下的包包,拉着小婉出门。
拗不过建威的热情,小婉跟着建威出了门,到了街道上,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家小饭馆。建威为小婉要了面,还要了一瓶果计,自已却坐在小婉对面,说是早在家里就吃了饭,看着小婉将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全部吃完。
送小婉回宿舍的路上,建威让小婉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他推着。小婉所在的这家工厂座落在郊区,离城区还有几公里的路程。
秋天的风缓缓地吹着,洁白的月色洒在地上,托起一阵熟悉的清冷,不时有同样骑自行车的人超过他们。
也许是同样感到了风的凉意,建威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小婉披上,并幽幽地说:“小婉姐,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是一位父亲捎着他的女儿?”
“小小岁数,居然想占姐姐的便宜”,小婉说着要从自车上跳下来,建威赶紧扶稳自行车连连道歉“对不起,小婉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话了。”
建威的嘴巴如此乖,小婉也就不再责备他。两个人慢慢地走着,几公里的路,感觉没有多少时间就走到了。
建威突然感叹道“小婉姐,每次来你这里,总感觉时间过的好快,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而且从你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你的耿直、善良和坚强,或许你会觉得我还是一个学生,不应该来评价你的方方面面,但是我告诉你,我想做你的朋友,可以说心理话的朋友!”
在小婉单位的门口,建威眼看着小婉进了大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厂区内的树影中,他才推着自行调过头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里,看到建威拿过来的羊腿和蔬菜,想到刚才他离开时说的那段话,小婉陷入了沉思。难道他喜欢自己?自己对他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03
小婉开始有意躲着建威,常常借故加班和有事来拒绝和建威相见。她觉得他们之间的交往有些过于频繁,会自然而然让别人认为在谈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把自己嫁出去,就会更加困难。不料建威说话虽乖巧,却是一根筋,不管等到多晚都要找着小婉,这让小婉多少有些头疼。但每每想到、看到他为自己做的很多事情,心里不免也会感到一阵阵柔软。
直到有一天,建威直接找到分厂她上班的地方,小婉不得不早早下了班。他带她到城里吃了饭,然后又自做主张地将她带到回单位路边的园木林场,这是市区附近最大的果园,有苹果树、核桃树、梨树。
已经是深秋,果园里的树上,只剩下几片金黄的、红色的树叶,在丝丝冷风里,偶尔发出刷刷的声音。
建威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支好自行车。
看着小婉,他一字一句地说“小婉姐,我喜欢你,可能你会觉得我唐突,我这样一个穷小子,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在很多人眼里,的确没有资格谈感情,但是我真的,我觉得我爱上你了。”“你等我两年,你一定认为我还是学生,我已经二十几了,比你只小三岁,我会为我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两年以后,我就工作了,我们家虽然条件不怎么好,但过日子应该没有问题,我会拿我所有的爱迎娶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我能想到的,让你享受女王一样的待遇,这一点我想一般的男人肯定不能做到。”
“小婉姐,我小的时候也在农村里生活,很多家庭里,可能缺少爱,常常男人会将女人打得鼻青脸肿的,那时候我就想,我长大了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有文化、知书达理的媳妇,我要一生都宠着她,爱着她,不让她受丝毫的委曲,也不让那些类似的家庭悲剧在我们的身上重演。”
“自从你第一次跟着小华去我家,我就一眼看上了你,虽然你当时相亲的人是我哥,我哥有女朋友,我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不行。这或许就是我们的缘份。”
小婉本来就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在感情面前显得那么被动,再加上上大学时初恋的男同学的无情抛弃,使她更加内敛,此时听到建威的表白,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她心里明白,无论怎么做,对她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所以她索兴什么也不说,也尽可能地不把建威的话放到心里去。她觉得,有些时候,尢其是在婚姻大事上,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该你的,逃也逃不掉,不该你的任凭你怎样强求,都无法得到,因此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但他拗不过建威的再三要求,答应他不再逃避他。
04
这天夜里,宿舍里只剩小婉1人,其他两位舍友去上夜班了。已经过了晚上12:00点,小婉已经睡着了,睡意暖胧中建威在使劲敲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小婉听出了建威高涨的复杂情绪。
匆忙地穿上衣服开了门,建威一身冷气地冲进来,一句话不说就将小婉紧紧地抱在怀里,紧接着眼泪就肆意地流下来。小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任由他抱着自己无声地流泪。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静默中过去,冷静下来的建威开口了“小婉姐,我哥,我哥……““你哥怎么了?”“我哥他出事儿,心肌猝死,现在还在医院里,大夫说已经木有气了,爸爸也病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哥是我们家弟兄三人中最勤快的,他那么爱干净,白色的衬衣既使穿破了,领子上也从来没有过污渍。妈妈还没有来市里的时候,我们弟兄三个就来了,爸爸那时候的工作都随着工程,时常不在家,比我大一岁的哥哥初中毕业就再没有上学,他就像我们的妈妈,每天起早睡晚,照顾着我和弟弟的生活。”
“他手很巧,什么都会做,看到街道上卖吃的,如果我们没有吃过,也不会做,就会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人家怎么做,回家来学着做给我们吃,我家的灶台上任何时候都一尘不染,都是我哥擦的。
前几年我哥到爸爸的单位招了工,也时常会跟随工程去上班,但是假期上回来的时候,就会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昨天他还给我们学着做了陕西擀酿皮,他怎么可能突然就……”
小婉听着建威的倾诉,眼泪也涌满了眼眶,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度过了一晚。天亮的时候,小婉向单位请了假陪着建威去了医院。医院已经下了他哥哥的死亡通知。
火化的事情都是单位上做的安排,建威的爸爸病了,妈妈在家里照顾着,弟弟建国临时找了工作去了外地。爸爸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二十五岁的儿子,从小就那么懂事,不仅会照顾两个弟弟,对于父母亲,他也是特别的暖心和体贴。
而这样的好儿子,昨天还活蹦乱跳地,晚上可能只是出去上了一趟厕所,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路边,等有人发现时就断了气,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医院里除了查出是心肌猝死,再也没看出别的什么原因,这让他的爸爸更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小婉跟着建威到他家的时候,院子里围满了人,其中有一个中等个子,穿着很朴素,长相也比较大众化的女孩也在人群中,建威告诉小婉她就是他哥的女朋友。现在建文不在了,大家都显得非常悲伤,都在回忆着逝去的小伙子曾经的好,大家一致为这个家感到惋惜。
建威的爸爸还是没有起床,焦虑的脸上老泪纵横,头发也似乎一夜之间全白了,看到小婉进来了,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用颤抖的双手指着小婉,哆哆嗦嗦地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那日小华领你来家里的时候,我看你也是挺善良的一个女孩子,没有想到你的命相会这么硬,建文一直健健康康的,怎么你和他走到一起就发生这样的事?”
在床边建威的妈妈赶紧过去扶着老伴躺下轻声地说“他爸,你搞错了,小婉和建文从来就没有什么瓜葛,我们不说了,你再缓缓,缓缓我们吃饭。”
小婉本想为自己辩解一下,看到建威爸爸现在的样子,欲言又止。
建威的妈妈此时从卧空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发旧的纸条交给小婉“你和建威去照这个方子给他爸爸抓几副药来。”
熬好了抓来的中药,建威的妈妈劝爸爸喝下,也可能是因为一直神经绷得太紧累了,加上药的作用,下午的时候在断断续续的呻吟中睡着了。
建威对小婉的依赖也越发明显了,常常是放了学就跑到小婉的宿舍里来,赶上小婉在上班,他就给小婉洗衣服,做吃的,跑出去买东西,实在找不到要做的事就会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小婉下班。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建威的爸爸也下床了,逝去儿子,逝去哥哥的痛苦也随着时间地流失,在渐渐地减轻淡化。
让人想不到的是,一冬天都在照顾爸爸的病情,一家人都在痛苦的煎熬中度日,何时疾病却悄悄地在向建威和弟弟建国两人伸出了魔爪,这段时间同时感到胸闷胸痛,经过超声波X透析,两个人的胸内都积了水,已经影响到了呼吸。
建威捂着胸脯来小婉的单位找她,看到建威受病痛地折磨,小婉心疼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的内心走近了,似乎早已成了彼此生活的一部分。
小婉将建威带到市医院,小婉的姐姐在这里上班,是胸外科的大夫,在姐姐地帮助下,对建威建国的病进行了检查,两个人得了相同的病,胸腔内都有积水。抽了水,还安排了病房住下来。
在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小婉的姐姐和建威有了正面接触,得知了他还是个学生没有工作,还如此依赖小婉。
小婉接建威出院的那天,姐姐把小婉叫到一边“你都多大了,怎么能找一个学生呢?”
送建威回到家里,一进门建威的爸爸就说“你害死了我的大儿子建文,现在又害建威住了院……”
小婉的心情差到极点,从建威家里一个人跑出来,走在街道上,突然感到特别无助。
建威推着自行车从后面追来了,他将手里拿着的书塞到小婉手里,要小婉坐在自行车的后面,他要送小婉回去。
小婉不坐,他固执地坚持。
小婉的脾气一下子爆发了,将手中的书扔向路中间,撕心裂肺地喊“我不要你管,你回你的家去……”
建威看着架式不对也不再强说什么,路上的行人也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们。
建威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向路中间捡来了小婉扔掉的书,推着自行车默默地跟在小婉身后。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地走,春天的风一个劲吹着,路边的柳树上,淡绿色的柳枝嫩嫩的,在风中飞舞着,他们就这样沉默着,一直走到小婉的宿舍里。
跟着进了门,建威就紧紧地抱着了小婉,一瞬间,眼泪又涌满了小婉的眼眶,两个人泪眼相对,更觉怜惜!
缓和了情绪的小婉,为刚才在路上的表现,从内心里感到了对建威的愧疚,心里暗想,一个人要如何在意你,才能做到如此?
“小婉姐,以后我再不惹你生气了”看到小婉的情绪有所缓和,建威开口了。
“你没有惹我生气,是我自己不好,没有处理好自己的生活,从此之后,我们就做朋友吧,你岁数还小,以后会遇到适合你的女孩子的。”
“我不,我就认定了你,除非,你从心里一直不接纳我,不爱我,那么我会考虑离开你。”
“就算真的是那样,也阻止不了我爱你。我也想明白了,这些天来,我真的有些自私,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还一直纠缠着你,不给你自由的空间,让你有选择的余地。虽然人们都说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我也应该让你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从此以后,我会尽量少找你,但是如果在我能够独立的那一天到来之前,你还是单身着,你就要答应嫁给我,这样总可以了吧,至于我爸对你的态度,你根本不必考虑,我会很快说服他接受你的,再说,你可能早看出来了,我们家里的事情都由我妈做主,我妈对你的影响还是蛮不错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可以独立自主,你爸爸也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还一个人单着,我家里的人也没有意见,那我就答应你。”
“那我们说好了。不过我确信你是逃不掉我的掌心的”。建威难过地笑了。
05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上班、吃饭、看书、睡觉。建威来的次数少了,在一个人闲着的时候,以前的种种都会浮现在小婉的眼前,但这并不能影响小婉正常的生活。
秋天或许就是小婉生命的转折点,又一年秋天到来的时候姐姐托她的同学给小婉介绍了对象,事业单位的正经本科生。小伙子虽说出生在农村,家庭条件有些差,其他方面都不错,长相也不赖,和小婉走在一起也挺合适的,两个人对对方的影响都不错,介绍人说小伙子见过小婉之后,真的很高兴,天天哼着小曲。
这天星期天,约好两个人要见面,小伙子早早就来到了小婉的宿舍,刚坐下不久,好久没有见过面的建威就来了,看到有小伙子在,一向怕羞的建威却霸道地坐下来,任凭小婉怎么说,他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小伙子见此情况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而且再也没有下文。
或许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讲究缘分。当缘分到来的时候,你是逃也逃不掉。而没有缘分的人,不论看着怎样欢喜,想着怎样美好,也只能成为自己生活的小插曲,并不能变成主打歌。小婉此时已经想得非常明白,她不再强求什么美好的巧遇,也不再回避本来的细水长流,她只是安分守纪地固守着自己的所有,笑看花开花落,坐观云卷云舒。
06
时间从来都不可能停留,日子在一天天的平淡中过去,建威总会在小婉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有时给小婉带来一些生活的必须品,有时买来了蔬菜和肉,在小婉下班回到宿舍的时候就做好了饭,还经常给小婉洗衣服,打扫房间,已经成了单身楼上,大家公认的三好男朋友。
城市的建设步伐在日渐加大,不论是城南、城北、城西还是城东,以前的土坯平房都在势不可挡的大形下推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高楼大厦,而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也陆续住进了新买的楼房中。
小婉的单位领导在这时候也公开了一项新的决定:所有在职的工人都可以集资购买城东正在修建中城市花园小区中的楼房,厂里统一补贴房价的20%。这是厂里自小婉上班以来最大的一次福利,厂里的通知就贴在大门口,每一位厂里的工人和进出厂门的人都可以看到。
建威这天来找小婉,进宿舍就提起了厂里的这份通知
“我看到你们厂里在集资楼房,我们家的平房这些天就要拆了,爸爸的单位上前些年也修建了一栋楼房,当时来说,整个市区内也没有多少楼房,而且楼房价格也不算高,单位上补贴的多,100平米只有两万多,实际面积要比房产本上的还要大。要说那个时候我家完全有能力住上楼房,爸爸是工程师,但他那人胆小,前怕狼后怕虎,错过了机会,现在平房要拆了,那栋楼上原来的单位上的领导又买了新的,要将旧房子卖了,我妈妈已经和他家达成了买卖协议,打算过段时间就搬进去。”
“我现在也毕业了,本来也要到爸爸的单位参加工作,但是爸爸的单位,你知道是水利局的下属单位,也不景气,现在正赶上各家企业都在买断下岗,也一时上不了班。我打算自己出去打工,不论怎样,我觉得养活自己,养活个家庭应该木有问题。”
“今天回去我就告诉妈妈,你单位上集房子的事。”
吃过中午饭,小婉一如既往去上班,刚下了单身宿舍楼,就看见总厂办公室的的楼门口围着很多人。走到跟前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准备集资楼房的,这次集资楼房,厂里采用一视同仁的态度,只要是厂里的工人,不论工龄长短,学历高低,也不说在厂里的职位高低,自觉自愿,都可以公平集资,也不限制数量。
今天大家都是来交集资款的,小婉正准备穿过热闹的人群去往分厂上班,不料撞上了气喘徐徐的建威,他把小婉拉到一边,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沓沓厚厚的抄票交给小婉,小婉孤疑地看着建威“你哪来这么多钱?”
“当然是向父母亲要的,”建威无不自豪地说。
“那么你父母亲不怕我死不认帐?”
“就你?还死不认帐?”建威一副把小婉从头看到脚的姿态
“那么你爸不反对你和我来往了?”
“他反对有用吗?”“快去排队吧,等明年房子分下来了,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小婉拿着建威送过来的钱站到了排队交钱的队伍中,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激动,她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她知道这一段马拉松式的恋爱不论是喜还是悲终于看到了尾声,她知道自己最终会就这样被动地走进一场婚姻,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头扑进去,不给自己任何退路。